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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少年不再年少（第1页）

韩轩站在李山家大门口发着楞，这大白天的不会李山那小子去哪里拜亲戚去了吧？至于出什么意外，那应该是绝对不可能的，这半坡村门户挨着门户，韩轩都是一路与人打着招呼来此的，若一家有事叫唤一声村民皆是一呼百应。

“看来现在来得不是时候，算了，等一下再过来吧！”韩轩心里这样想着，看着紧闭的院门准备转身离去。

可就在韩轩正欲转身之时，突然之间屁股之上一股大力传来，韩轩身子一下子往前栽去，幸得常年与姐夫打铁，有一个稳重的下盘，否则怕是非得要摔个狗啃泥不可；对于这熟悉的感觉，韩轩不用回头就知道是何人所为，除了李山这混蛋，其他人哪会这么做？

韩轩顿时转头瞪了李山一眼，可李山却是依然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回应，要说这两人，从小打架无数，但李山生来力气就极大，韩轩从未在其对方手中讨到过好，至多是李山觉得累了，又或者是怕韩轩下次不和自己打闹了，故意放水让其不痛不痒的锤上几拳，特别是对方时常爱搞那小人之举，悄悄从背后偷袭韩轩，这些年韩轩屁股可没少被李山蹂躏，但又能怎么办呢？自己实在觉得亏了，也只能在吃饭时多夹点好吃的补回来，也算是一种精神胜利法了!

李山高兴于自己这次偷袭又没让韩轩发现，黝黑的脸上却露出一口整齐白净的牙齿，笑道：“轩子，好几天不见，今天怎么又有空来找我了？”

韩轩看着对方嚣张的样子，翻了个白眼！可一下子又看见李山手里居然提着一只肥硕的野兔，于是表情瞬间晴空万里，嘿嘿一笑：“山哥，咱这不是几天没看见你想你了吗？哟！这你打的兔子？好家伙，技术见涨啊！”

韩轩说着说着就把手探了过去准备拿过对方手里的兔子，李山见此立马抬高手臂将那野兔举了起来，不让韩轩接过，并开口道：“这可是我爹打的，他一大早就拉着我去村子后山，本来是准备想找些干柴的，哪知道误打误撞抓到只兔子，瞧着真肥实，看来秋天没少养膘！”

韩轩见无法从对方手里拿过那只野兔摸上一摸，也就收回手作罢，随后看见李山背后一个男人扛着一捆干柴缓缓走来，韩轩立马绕过李山小跑上前迎去。

“李叔，这大冬天的怎么还上山去拾柴？若是家里缺柴火直接让山哥去我家里背就行了嘛，我和姐夫弄了那么多柴火堆在家里，反正这个冬天也烧不完。”

来人正是李山的父亲李二，今年四十有一，看着身材消瘦无比，皱纹也逐渐爬满那张脸颊，农耕人，老得快，但看他扛着那一大捆柴却毫不费力，真想不到如此瘦弱的身躯却蕴含这么大的力气。

麻绳专挑细处断，命运也总爱捉弄老实人，李二妻子也在生下李山后去世，留下这对父子相依为命，对此，也只能叹一声老天不长眼！

韩轩从李二肩上接过那捆柴并用绑柴的绳子背在了自己身上，李二见状也并未推辞，而是很自然的将木柴放在了韩轩背上，因为昨天下着小雪的缘故，柴火也被打湿得有些许沉，但对于韩轩来说还是抗得动的。

将木柴背在身后，韩轩看了眼正在拨弄兔子的李山，便开口数落道：“你也是，就知道拿着你那兔子玩，也不知道帮李叔背一下木柴！”

李山听到这话顿时便停下手中动作，略带无辜的眼神对着韩轩道：“天地良心啊！从后山一直到家门口都是我背着来的！我能让我爹累着吗？还不是老远看见你在这站着鬼鬼祟祟的，就放下柴想过来和你打声招呼来着。”

韩轩听得一阵无语：“别从哪本圣贤书里学个词就乱用行不行？什么叫鬼鬼祟祟？我可是行得正做的直！再说了，哪个人打招呼像你一样直接一脚踹人家屁股上的？”

“嘿嘿，这不是这么多年习惯了么？我们俩还计较这个？”李山摸了摸脖子笑道。

李二见两人争嘴斗舌的样子也没有不悦，因为早已习惯，而是对着翻了好几个白眼的韩轩笑着道：“小轩，今天就留下来和李山玩吧！晚上就在李叔家吃饭了，我给你炖兔子肉吃！还有剩的话给你姐夫他们带点回去！”

韩轩闻言应了一声好。

虽说韩轩家靠着姐夫李田开的打铁铺如今生活已然不成问题，偶尔也会买点肉食开个荤腥，每次也都会叫上李叔与李山一起去吃，但对于如今正在长身体的韩轩李山二人，偶尔的荤腥已经满足不了两人的五脏庙，因此只要有肉吃，两人都显得非常高兴。

要说世间事总有奇特，就说这李山吧，除了眉宇之间与那一张嘴巴像自己父亲李二外，其他对方就看不出来两人有何相似之处，那李二身材可谓瘦弱不已，若忽略脸上那遍布的皱纹，给他褪下一身布衣，穿上长袍简直就如那学堂教书先生一般；可这李山虽然今年才十六岁，但却是一身肌肉如同那练家子一般壮实！全身黝黑不说，个子也比韩轩高了半个脑袋，若他往那一站，不清楚底细的人恐怕真会以为是哪个常年练武的子弟在江湖游历！好在相貌看着老实，若是再有一副凶神恶煞的脸庞，恐怕直接可以起着辟邪的大用处了！

因为临近过年的缘故，李二两天前就在村里卖杂货的小店买了些碎嘴吃食，无非就是添加了点盐后炒熟的瓜子，花生，松子一类的东西，可也能满足嘴里那一点馋意。

此时李山已经将兔子交给了父亲去打理，韩轩找了个干燥的地放下木柴后两人便一起来到灶房，李山看见今天早上起来的火堆并未完全熄灭，尚存有一点火星，便准备用一口气让其起死回生，韩轩则抓了把瓜子蹲在快要燃尽的火堆旁一边磕一边看着李山对着一点火星全力施救，偶尔被扑面的烟雾时不时呛上几口，韩轩顿时哼笑几下。

李山听见韩轩的笑声后有些不痛快，转头对韩轩道：“你笑什么笑？你有能耐你来啊！”

闻言韩轩也不说话，而是放下手中瓜子，拍了拍手后拿起一根木棍伸进此刻已经李山折腾得浓烟阵阵的火堆，从下而上挑起火堆中的木头，深吸一气后使劲吹出，瞬间火苗窜动，死灰复燃！

李山见到韩轩露了这手后显得有些悻悻然，对方甚至不发一言继续拿出瓜子嗑了起来，这让李山心中略显不爽，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将韩轩刚才用于挑火的木头用力折成两节扔进火堆中，做为添柴发泄情绪。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后，灶房内的寒冷都被火堆驱散，变得温暖起来，李山见火势渐旺便用土罐打来一壶水放在火堆的铁架之上，准备等一下用于炖野兔。

看着李山忙碌的样子，韩轩停下嗑瓜子的动作，缓缓开口说道：“山子，过完年我就要走了！”

还在掰着柴火以做备用的李山听后身体一滞，可又立马恢复正常，并问到：“准备去哪？”

“汴梁城，去和我姐夫的大师兄学习打铁，你也明白我早就有想出去的想法。”韩轩道。

李山抬头看了一眼韩轩，不知此刻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是微微叹道：“知道是知道，就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韩轩听到这话不知该怎么回答，便说道：“要不，我们两一起去吧！这样有个照应，听我姐夫说那边找一份活计很简单的！”

李山闻言摇了摇头，笑着道:“我得留在我爹身边，这你也是知道的！再说了，又不是没有再见面的时候，到那会儿你可得混出点名堂！我呢，就在家里给你看着，韩雅姐他们要做什么之类的也好搭把手不是？你就负责去做你想做的事！”

李山的言语就是如此简单，并没有什么离别时的伤感泪话，可韩轩听后却低下了头，两人久久无言......

午饭三人随便对付了一点，毕竟那锅兔肉才是今天的重心！李山父亲李二也得知韩轩将要去汴梁的事，这个瘦弱的精壮男人也并未说什么，只是念叨，“长大了去外面看看也是好的！记得常回来。”之类的话，韩轩一一应下，看着这与自己父亲拜把子的兄弟，韩轩居然觉得对方才四十多岁的年纪，却已经老了？

虽然李山得知了韩轩即将离去，可这小子却没心没肺的一直和自己打闹，过去用过的招数一直往韩轩身上招呼着！可自己又反抗不过，也就随便李山咋折腾了，反正以后也打不着了，此刻让他最后快乐一次!

可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李山却出奇的安静了下来，或许是得知韩轩将要远行，李二甚至还去买了一条草鱼炖了出来，摆上餐桌，甚至炒了四五个热菜！这弄得韩轩怪不好意思的！可也明白自己李叔的好意，李二还对韩轩说今天就不叫李田与韩雅了，就咱们爷三吃，今年过年一起过就好了！韩轩也只得应下。

折腾了韩轩一天的李山在饭桌上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和韩轩争着抢肉吃，甚至还多次往韩轩碗里夹着兔肉，自己却未动一筷!只是吃着一些素菜。

机灵早慧的韩轩自然是料到了李山的心思，只是自己也未发一言，默默的把李山夹来的兔肉吃完，韩轩明白，这就是这个平时都大大咧咧的少年在表达内心深处最细腻的情感，一如他那看上去就不善言语的样貌下，藏着的是一份热烈的情感，对李二如此，对韩雅如此，对李田如此，对韩轩亦是如此！

可少年对自己并不如此！他总考虑自己身边之人是否安好，从未表现过自己心中想要，这般思想的人世上有很多，可这不应该出现在一个风华正茂的少年身上，可少年又岂会不想远去？只是有些东西必须要守护，为了家中父亲能心安，少年深深压下这份情感，不再提及，即使兄弟远去，也只会心里默默祝福不会言语！即使自己被困在这一方天地，少年也不会后悔今日所做！

少年已经不再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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