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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3（第1页）

“你不该来。起码不应该现在来。”希尔克斯看着面前依旧俊秀但脸色异常苍白的宫惟，缓声给出了判断。想起上一个对自己说这话的陆持就是被眼前人一下打碎的，宫惟突然不合时宜地笑了笑。“你要杀我的话，不管我来不来，是不是现在来都没有影响不是么？我这人性子急，不喜欢等太久罢了。”

打量了眼前人轻松的表情片刻，希尔克斯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眼神：“你就这么相信异种力量带给你的加持？如果我没猜错，你这个融合种此前拥有的特殊能力就是不死吧，这也许就是你现在就敢站到我面前的依仗？吞噬了部分皇后基因力量的你，加上原来王的基因残留，已经恢复这种特殊能力而且还有所强化了对吗？”

不等宫惟回答，希尔克斯又自顾自说道：“也对，你现在的力量已经达到了半神位格。跟我这个在世界法则压制下的伪神能发挥的实力差不太多。但你知道么，在变成真神之前，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不死不灭，只要你还停留在现在这个生命层次，那不死这种能力依赖的就是你细胞再生的机能和速度。只要我杀死你足够快和次数足够多，超出你现在身体能承受的上限，你还是会死的。这次，我就不会再给你复生的机会了。”

宫惟笑了笑，他从没想过自己原来那点能耐能瞒过眼前这个近乎“神”的存在。陆持捏爆了他的心脏，他还可以转身千里奔逃，这人捏爆了自己的心脏，哪怕是后面融合了皇后基因的力量，他也花了很长时间才恢复到现在这个模样。他能感到自己的实力已经有很大提升，也大约知道这是来自皇后基因的馈赠，但他也直觉自己跟对方相比，还是有天堑般的差距。

此前的他确实是太无知了，以为吞噬了王的基因成为融合种便真的可以“不死”，以为位格足够压制其他异种形成局面的均衡，现在才知道错得离谱，他不仅会受伤，会死亡，还会被剥离力量，之前并未彻底消化王的基因时对其他异种也并无真正的管束之能，是他自以为是了。

虽然他确实是特别的——属于人类的那部分最顶尖的基因在帮助他不断融合、消化来自异种的力量，并将他的生命层次继续往上升华，然这过程中他的实力与位格就不能互相匹配了。陆持就是抓对了时机，而现在的他与面对陆持时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但这位异域来客敢放任自己在祂眼皮下成长，则必然有更大的依仗，他对上可能没有任何的胜算。

但现在还没到该心生绝望的时刻。既然对方也未急着动手，那他便不介意再多试探几句：“可能我在你眼里真的不值一提。但既然我现在能站在你面前，而你因着某种忌惮又没有立刻动手的话，那是不是意味着我有资格问你一个问题？我想知道你对知瑜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冒用文嘉奕的身份还把知瑜变相困在你打造的膜世界里？”

希尔克斯略有兴味地看了眼似乎在认真发问的宫惟。这小子有点意思。他不动手当然不是因为不想两败俱伤，只是想着如果能在宫惟完全成长为王与皇后的结合体之后再动手，能实现效率最大化，更方便完成自己的猎杀者任务罢了。此刻他自动忽略了同样拥有王和皇后力量作为养分，甚至更大可能会成为库亚一族真神的商知瑜。

他的小鱼自然是不一样的。经过多日的纠结，他还是决定修改自己的计划——与其让现在这个完美的小鱼成为他无法理解的真神那样的存在，以至他可能会失去对方，他宁愿让小鱼保持现在这个样子，身体不老不死，但是停下向神之形态转变的步伐。根据他的猜测，知瑜这样的神子，在有了库亚一族王和皇后位格与力量的加持后，成神基本只是时间问题。而此前自己的那些作为，无疑变相成就了小鱼蜕变的契机。他甚至想过这是法则或者其他什么存在对他的算计。

但他也并非全无反击之力。他琢磨知瑜成神后的位格大概率是来自血脉力量，一旦血脉眷族不复存在，位格便会跌落。所以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他在小鱼真正成神之前杀掉蓝星上全部的异种，没有了眷族的信仰支持，自然便无法成就神之位格了。但在世界法则干扰下，他不能直接出手进行大规模杀戮，那最快的办法就是干掉眼前这个在神子完成蜕变前还能操纵全部异种的宫惟。

希尔克斯做事喜欢多手准备和留有余地。本来打算通过观察乃至窃取库亚一族真神的力量好让自己晋级九级大巫师，但现在他显然不舍得让小鱼脱离掌控，那便只能执行次选方案——为自己培养一个足够强大的对手，战胜对方达成心境上的提升继而晋级。这个对手，可以是宫惟，也可以是作为另一个自己的文嘉奕，但这两候选人现在显然都还未能就位。

明明自己都顶着压力，在长老会眼皮下放任两人的成长了，为何还要没有眼色地现在就出来蹦哒呢？人类真是麻烦又难懂。双手随意插兜，懒得现在动手的希尔克斯挑了挑眉，语带敷衍地回答道：“那当然是因为我很喜欢小鱼啊。我以为你应该很懂的，你不是也被小鱼的魅力吸引吗？虽然你现在大概也猜到那是他作为库亚一族神子身份带来的吸引力……我也好奇，即使是这样，你还是会继续喜欢他吗？现在作为半神的你，应该有了抵抗这种血脉深处吸引力的可能了……”

在融合皇后基因的时候，宫惟确实对库亚一族有了更深的理解。他原来就想过为什么库亚一族的统治者要有两位，通过对族群传承的进一步分析，才发现所谓王和皇后，不过都是神子的仆从罢了，神子未出现时，它们是族群的领导者，互相制衡。神子出现且具备进阶可能后，它们在合适的时机就会献祭自己成为神子进阶的养分。一旦神子成就真神位格，整个库亚一族的生命层次也会实现跃升，甚至能突破五维生命体，成为更高维度的生命存在。

相比起来，人族不过是低维生命罢了。但是人族以及泛人族生命却是这个宇宙中少有的，甚至已知唯一的，个体拥有自主突破生命位阶潜力的物种，眼前这位已经具有邪神或者说伪神位格的大巫师，显然也具有人族血脉，想来祂所在的巫师世界，那些具有真神位格的存在，也多是人族或者半人族。而库亚一族走的是集群进化的路子，个体除极其特殊的神子外基本不具有自主突破位阶的能力。

所以它们冒着完全退阶的风险潜伏在蓝星的人族体内，以人类基因为辅料孕育它们的神子。而宫惟他作为人类科技文明重要杰作之一，拥有人类各种经过筛选后的优秀基因，自然是它们中意的工具人。真是可笑，自己的出生和基础配置是被家族控制的，自己的爱恶甚至结局则是被异种掌握的——这一生，他好像都没有什么真正的自由选择可言。

将族群生命层次升华这种事完全寄托于神子，听起来像是不可思议的豪赌。宫惟理智上也很难理解，库亚一族作为曾经的三级文明缔造者为何如此。但在实际接触其他异种后他有了自己的猜测——那些异种并不具备个体智慧，族群做出的选择更多基于本能而非逻辑，而这个本能背后涉及更高层次的内核，即使是现在的他，也还未能理解。心下苦笑，他可能连这个自己都不理解，还想要去理解异种，其实也挺无语的。

在那些龟缩在烂泥里，挣扎着重新长出脑袋和四肢的至暗时刻，他也总在思考，思考自己后面可以做的选择。宫家的势力还在，但他一直没有把那里的人当做亲朋，他们大约也更多只是要一个有他家血统的职业经理人，基本可以忽略；文嘉奕已经被那个怪物取代了，怪物好像是故意放过自己，还送来了皇后基因，必有所图，只是还不知道图的是什么。

随着力量层次的提升，他对自己以及其他人的实力也有了进一步体认。那个顶着文嘉奕皮囊的怪物可以算作他们世界的邪神，在怪物自己所在的原生世界，则大约是伪神，距离真神位阶还有一些差距。而自己完成复生后，依托着王和皇后位格和力量的加持，大约就是怪物口中的半神。而如果他选择杀掉知瑜的话，虽然受限于原初身份，他大约也不会成为库亚一族的真神，但做个库亚一族的伪神还是问题不大的。

但杀死知瑜肯定不会是他的选择。另一方面，若他完成了王和皇后力量的彻底消化，则在知瑜完成全部蜕变之前，普通异种都能被宫惟所掌控，甚至能做到一念生，一念死，这才是王和皇后的真正能力。库亚一族当初设想过会有这样的危险局面吗？他这样融合种的诞生到底是库亚故意为之还是另有外力导致？抑或只是纯然小概率事件的叠加？

这些都超出了现在的他可以理解的范畴。在蛰伏期间他能弄清楚的是现在的局面很复杂，造成这种混乱的元凶却更多是那些所谓的新人类——新人类体内的异种力量并不受王和皇后的钳制，故也不好说现在是族群间的战争还是人类自己的内耗。他只能用自己的办法努力维持，不让局势倾颓。而这位域外来客，显然又是变数之一。

也曾想过控制普通异种走人海战术，但宫惟也很清楚，在邪神绝对的力量压制面前，再多的异种冲上去也不过是送人头罢了，真正有一战之力的还是只有自己，故他选择孤身前来。他也问过自己为什么现在要来，苟起来发育不好吗？对方放过自己一马，不抓紧时间强化，支楞起来，还上赶着来送菜图个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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