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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别怕,别慌
进崔家院子那一刻,齐向然脑子轰然一片空白。
电线吊着老灯泡,破墙皮,水泥地,昏暗灯光下,满世界发黑的鲜血。
严彭彭瘫坐在墙根,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像被抽干了人气,脸上有零星的血点,手边是一把沾血的水果刀,叫他几声,他什么反应都没有。对面血泊里躺着崔父,浑身就一条裤衩,身上的伤口还是新鲜的,汩汩流着血。
很显然,在齐向然赶到之前,他们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
&ldo;……彭哥没想使刀……是他……这个畜生先动的手……他要钱,还……还……&rdo;
崔丹珍语无伦次,看着她一身的凌乱,齐向然却很容易就听明白这两人为什么闹成这样。
他不可置信地吸了口气,半边身子都抖得发麻,&ldo;你别急。&rdo;他稳着她,却连自己的牙齿都颤得磕在一起,&ldo;先打120……叫……叫救护车。&rdo;
他自己也拨了两个电话,慌乱中不知道说了什么。电话断了,齐向然心脏狂跳,太阳穴绷得发紧,脚跟都是软的,往前走的时候差点一个趔趄往前扑倒。
崔丹珍还在哭,恐慌、惊惧、无措,齐向然也是这样,可这时候却不可能让她一个女孩儿顶事。
他咬着牙踩进那滩滑腻腻的血泊,想伸手去探崔父的呼吸,不料还没碰到,却突然被一只粘滑的手抓住,他条件反射地甩开,吓得一屁股坐地上,浑身汗毛唰一下全立了起来。
&ldo;……报警……&rdo;崔父翻着白眼,撑尽力气,说了这两个字,他都这样了,还在骂,&ldo;妈的王八蛋想杀老子……&rdo;
&ldo;你……&rdo;齐向然哆嗦着,想说点什么,又想起他的畜生行径,拳头攥紧了。
崔父满嘴都是血,说话的时候气若游丝,血沫子往外喷:&ldo;愣着…干什么……&rdo;他认出来齐向然是谁,这时候竟然扯着嘴角微微笑一下,脸色是失血的惨白,夜里看着很是怵人,&ldo;是你……&rdo;他&ldo;嗬嗬&rdo;喘两口气,像被什么东西卡住喉咙,他抬起手,无力地在空中抓了两把,又看向崔丹珍的方向,&ldo;贱人…不救我……那就大家一起死……&rdo;
齐向然脑子一团乱麻,这人没死,那就得立刻急救,他胸口极速起伏着,艰难地咽了口水,勉力让自己冷静,呼吸里全是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止血……要止血……他目光扫视屋内,找不到能用来止血的东西,只能脱了自己身上的t,爬过去给他将肚子上的伤捂住,别的他不敢再动了,怕牵扯到他其他伤处。
崔父瞪着眼睛看齐向然,那张长得还算温和的脸此时显得凶狠可怖,一张嘴,一口沾血的牙,&ldo;施语凤的野种……&rdo;
齐向然愣了,倏地看向他:&ldo;什么?&rdo;
&ldo;施语凤的……咳咳……&rdo;
齐向然心跳越来越快,像窝着一颗要爆的炸弹,他一把攥住崔父的手,着急地问:&ldo;施语凤是谁?&rdo;
崔父又笑了笑,这笑让齐向然头皮发麻。
&ldo;你跟她长得真他妈像……&rdo;他的手没了劲,松溜溜地往下滑,&ldo;倪辉那王八蛋……&rdo;
齐向然几乎目眦欲裂,他失控地喊出声:&ldo;施语凤是谁?!&rdo;
崔父闭上眼,&ldo;是婊子啊。&rdo;他气息奄奄地说,&ldo;是你妈。&rdo;
江纵摔了车门,大步走向街对面,心跳因为飙车加速,还正响个不停。
这条街怕是从没像现在这样热闹过,家家户户全亮着灯,都是穿着睡衣出来围观的人。不用问,他直直朝着门口挤满人的那家走去。一副担架刚被抬上救护车,看来救护车和警车也都是刚到。
屋子外拉着警戒线,他没有进去,扫视一圈,见到屋里魂不守舍的齐向然,心头狠狠一跳,他正在几个警察跟前站着,裸着沾了血的上半身,裤子上也全是大片血迹。
江纵仔细上下看过,确认齐向然身上没有伤,松了口气,又等警察问完,才叫他一声,让他过来。
显然齐向然还不在状态,视线有些茫然地在屋子里转了圈,才意识到是外面的人在叫自己,认清了是江纵,他游魂似的往外走。里头的警察还在跟严彭彭崔丹珍说话,有几个拿着相机在屋子里不停地拍。
&ldo;出来。&rdo;江纵手指挑起来警戒线。
齐向然低头钻出来,看热闹的街坊都想来拦他,七嘴八舌地朝他打听,见到他半裸着,又是一身的血,眼睛里跟八卦盘放光一样。江纵冷冷扫了他们一眼,手一抬挡住人,领着齐向然往外走,过了街,到他停车的这边。
&ldo;不能走远了。&rdo;齐向然回过神,吸了吸鼻子,打着颤说,&ldo;待会儿还得跟他们去录口供。&rdo;
江纵让他转了圈,再次确定他身上没有伤处,才从车后备箱拿出件t恤来给他套上。
&ldo;裤子换吗?&rdo;江纵又找出条备用的裤子,对齐向然来说这裤子有些大了。
齐向然摇摇头,垂下眼睛,心神不定地搓着自己的手指,河边的夜风吹过来,冰凉,他不住地打着寒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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