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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钟善一简直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恨不得立刻就打电话给大老板让她来跟她交换任务。不就是谈业务吗,能有面对梁清淮可怕?

可是梁清淮在她进门的时候就若有所觉地回过头看见了她,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了一眼以后就低下头继续摆弄他的摄像机。

其实不怪钟善一吃惊,因为梁清淮最擅长拍摄的是静物而不是人,他很少拍人物照,所以他们工作上基本没有什么交集。

这次大老板能请到他应该也是下了一番苦功夫的。

“嗨。”想逃归想逃,钟善一此刻是万万不能逃的,所以她换上了一副吃惊的表情走到梁清淮边上,热情地跟他打招呼:“没有想到这次跟我们合作的摄像老师居然是你,你不是不拍人物吗?”

梁清淮不冷不淡地说:“欠了朋友一个人情,而且,”他抬起头扫了她一眼,“给的价格也合适。”

“我也没有想到你会在这里工作。”

出于个人习惯,钟善一没有把自己的工作地点告诉过任何人,朋友问起来的时候只说在一家服装公司工作,所以当他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她的时候,她居然觉得有点心虚。

“嗐.....不是什么大事,我也没问过你的工作地点对吧?”

“我是一个自由摄影师,你随时都能找到我。”

他这么一呛,气氛瞬间就尴尬了起来。钟善一也讷讷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梁清淮其实刚说完就后悔了,觉得自己实在是没有必要,也不应该。这么多年了他从没过于关心过她的生活和工作,从来都保持了一份恰当的社交距离。可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她走进来的那一刻他突然就想到了那一天她的不辞而别,想到了那一整天空落落的心情。他突然就觉得很愤怒,看到她脸上挂着的公式化的笑容,还有话语里虚假的热情,他就多了几分怨气——才几天不见就生疏成这样?——可是他又不能表达出来,像一个矫情的怨妇,就只能压抑在心里,夹枪带棒地跟她说话。

糟糕透了。他想。

不就是一次一夜情吗?为什么能让他慌乱成这样?

钟善一也觉得今天的梁大摄影师不对劲,但是他一直都是一个奇怪的人,哪天他要是对劲了才是不对劲,所以她没有多想,习惯性地开口哄他:“那当然了!咱俩谁跟谁啊!你打给我的电话我哪次没接过?哪次不是第一时间赶过去?”

话音刚落她就想到了那一个荒唐的晚上,很明显梁清淮也想到了,所以他微微红了脸,掩饰性地低下头,身上竖起来的毛也被抚平了。

气氛又突然变得奇怪了起来,似乎多了几分旖旎。

就在这时一个模特走了过来,低声对钟善一说了几句话,只见她立刻严肃了表情,从包里拿出针线盒说道:“在哪?带我过去。”

女装的拍摄进行得很顺利,但是男装那边就出了点问题。梁清淮左等右等都等不到模特出来,干脆就走到试衣间看看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结果一走进试衣间,眼前的景象还是让他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脚步。

他知道为了换装速度快大多数模特都习惯了在他人面前赤裸着身体,但是试衣间里一群男人只穿着内裤的景象还是有那么点......壮观。

钟善一在给一个男模改裤子,虽然设计师现场改衣服的事情并不少见,但是此时他们两个的姿势实在是有点......不雅观——至少在梁清淮看来是这样的。

那是一个有着古铜色皮肤的年轻男孩,应该是刚入行的新人,长得很帅,也容易害羞,此刻正靠在桌沿边上,捂着嘴,脸颊绯红,眼光躲闪。而钟善一就半蹲在他的面前,给他加长裤子的裆部。

这不是一个少见的场景,但是梁清淮就是觉得......很不舒服。

尤其是当他看到那个男孩偷偷用余光瞟钟善一的时候,他简直想上前分开他们。

可是不行,他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可能没有吃药,不然为什么会有这么幼稚的想法?

“改好了,你再看看紧不紧,哪里要改就跟我说。”钟善一直起身,呼出一口气,一边收拾自己的工具一边问道:“还有人觉得衣服不合身吗?在拍摄前赶紧跟我说——欸?你怎么过来了?女装都拍完了?”

梁清淮看见她往他这边走过来,之前的不爽瞬间就烟消云散,他不着痕迹地撇了一眼那个小模特,故意跟她站得近了一点,然后平淡地说道:“拍完了,过来看看这边什么情况,之前的那几组照片你要看看吗?”

“一件衣服和裤子不合身而已,不是什么大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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