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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2页）

四月春笋既熟，肥大脆嫩，甘鲜无伦。此时正是吃笋的好时节。而渝州这时节的竹笋长得尤其旺，尤其好吃。

一吃完午饭，吴雪翠就去竹林里挖笋，她道：「挖了晚上了吃。」

吴奶奶：「油焖了吃？做油焖笋咋样？」

「行，晚上吃油焖笋。」

挖笋的时候，吴雪翠忽思一事，「茄子苗过两天该育好了，过两天把茄子移栽了……水稻咱就种两块地自个儿吃就行了，不种多的。」

以前家贫，自耕自食，兼售馀粮。稻丶黍丶谷，广植亩田。岁以为常，每年她和奶奶都累得抬不动手。

近年吴雪翠工作了，不需要广袤种植粮食售卖，而奶奶年迈，力不任耕，也种不了这么多地了。是以家里已经不怎么大面积种水稻类的谷物粮食，只种几块地的粮食，再种些瓜果蔬菜，自给自足。

吴雪翠这次决定留在家里种田，但也只打算卖蔬菜，并不打算像以前那样卖粮食谷物类。粮食谷物类需要种植的面积大，广种粮，力所不及，她忙活不过来。

当然，最重要的是，蔬菜普遍比粮食价格高。故而她只打算卖投入少收获高的蔬菜。

听了吴雪翠的话，吴奶奶点点头，「今年咱家地里土壤好，出的菜好吃，咱多种点菜卖。」

吴雪翠笑笑，「好。」

旁边有俩村里的小孩在挖笋。其中一小孩指着一颗又大又长的笋，「哇！好大好高，是笋王！我要挖这个！这个肯定最好吃！」

吴雪翠提醒：「春笋冒出头的都已经有点老了，土里挖出来才是最嫩的。你这个笋太老了，不好吃。你俩别挖已经冒出头的，挖地下没出土的。」

俩小孩若有所悟，「哦，晓得啦！谢谢翠翠姐姐！」

挖笋丶涤笋丶剥笋，细细长长的春笋，表皮嫩黄，内里洁白光润，无一点瑕疵。吴雪翠道：「这笋新鲜！奶，晚上多做点吃！」

「哎！」吴奶奶边应着，把处理干净的笋装好。

薄暮，吴雪翠从地里回到家，一进院子，就闻到油焖竹笋的香气。

「翠翠回来了？赶紧去洗手，饭好了。」吴奶奶端起菜。

吴奶奶做了一大碗油焖笋。碗里的油焖笋堆叠着，红润油亮，只看着就能让人食欲大涨。

夹笋一片，送入口中，嘎吱嘎吱脆！脆脆爽爽的笋子，微液四溢，口感韧劲。韧脆的笋片吸收了油，使得笋片吃起来不干巴干涩。

同时，笋子的鲜醇清芳也稀释了油的油腻味，使得油焖笋吃起来润口但不腻味，油而不腻。

吴奶奶在笋里加了辣椒和花椒，又给笋子添了几分椒麻滋味，淡淡的椒麻，开味提香。

咀嚼着脆爽爆汁的笋片，吴雪眯起眼睛。竹笋之味真真美妙，难怪国宝大熊猫如此喜爱之，也难怪杨万里有此诗句：「绕齿簌簌冰雪声，顿顿食笋莫食肉。」

笋，尤其是春笋，春笋的鲜嫩脆爽，别的季节的竹笋皆不及焉。油焖笋用春笋来做，其妙难言！

春日食笋，方不负韶华之约！吴雪翠连进数口，亟食不辍。

时间一晃，又至逢场日。灶膛薪炽，烟霭徐升，吴雪翠操火钳添柴，加大火力。

锅中的菜汤汩汩起泡。脚边的小橘鼻息齁齁，睡意正酣。闻到菜汤的香味，小橘鼻子动了动，欲跳上灶台。吴雪翠一把按住它，「乖乖的，等会儿就给你吃。」

给小橘和大黄吃的小白菜是清水煮的，没有放任何调味料。它俩甘之如饴。

吴雪翠端着碗，看了一眼小橘大黄后，跟着奶奶一同来到院门门槛前，坐在门前吃早食。

乡下人吃早食，喜欢坐在门口吃，因为可以一边吃饭，一边与路过门口的人摆龙门阵（聊天）。

比如此刻，有村民路过吴家院子门口，见吴奶奶在吃饭，停下来打招呼，「您老吃饭呢。」

吴奶奶笑眯眯，「哎，你吃了没？」

「还没，这会儿回去就吃。哎哟吴奶奶，我跟您说，吴老棍昨晚上又跟他婆娘吵架了！」

「啥？又吵架了？又是为啥？」吴奶奶饭都不吃了，兴致盎然。

她们俩聊得起劲，一个忘了吃饭，一个忘了回去吃饭。吴雪翠失笑，捧暖汤饭，细品慢尝。

小白菜饭汤里，添了新鲜的春笋丝，增了一丝鲜甜味，食欲较淡的早晨啜上这么一口，快然开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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