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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第3页）

“你知道这俩字是什么意思吗？”

“妈妈说；是没有毛病，身体健康的意思。”

我写了：你爸爸叫什么名字？

她写了：‘爱永新’三个字。

“什么意思？”

“我知道，可我不告诉你，这是我妈妈一个人叫的名字。别人都叫他艾永强。”

我觉得这两口子和孩子的名字都不是农村人的名字，高雅有讲究。

“你爸爸每天都回来？”我问。

“不回来，我爸爸干活的地方离这里可远啦。”

啊！老天竟然赐我如此良机，又用大雪阻挡了她男人回家的路，我要抓紧这个机会。

炒猪肝、熘腰花、摊鸡蛋、肉炒粉条，具有河套风味的油烙饼及一瓶河套白酒，使晚饭十分丰盛。胜过我吃过的那么些家的猪肉烩酸菜炖粉条。我喝了一杯酒，生出一种久别归家的温暖与被亲人体贴的柔情。

“吃吧，吃饱了不想家。”吴恙搓着手上的面痂，说：“想做你们北京人爱吃的炒菜，可惜做不好，将就凑合着吃吧。”她举起杯来，说：“为我们的相识，干杯。”然后，跟我碰了一杯。

嘿，听！这祝酒辞里分明传达着我俩是朋友的概念。

我一饮而尽。我抢着拿起酒瓶，给我俩满了酒，举杯过头，说：“我闯荡河套二年半，终于碰上了你这个知音，干杯。”

“天涯何处无芳草？祝你找个好媳妇。”她十分痛快地干了第二杯。

嘿，听！好媳妇，这表示比朋友更进了一步。我倒了一杯酒，喝了半杯，将剩下的半杯酒递到她的面前，用乞求与命令的口吻说：“喝吧。”

“可以。”她将杯子推到我的嘴边，自己又倒了一杯酒，说：“咱们为你的父母弟弟，干杯！”

这明显是婉转地拒绝了我，那半杯酒，我木木地喝下肚去，香醇的酒从喉咙流进胃里，像一条火龙，这火龙又反上来，涌到我的脑际，使我晕乎乎的，又接着烧到眼睛里，使我的眼睛里喷射着动物的欲火，但嘴里却说着人话：“不赏脸，还，还是我不配？”

我继续又喝了半杯酒，又继续将剩下的半杯酒双手递给她，她夺过杯子，一饮而尽，咳嗽连声，忙用袖口捂着嘴唇，吃吃地笑着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和我喝交杯酒，可惜，前几年我就和我爱人喝了，你迟到了。哈哈。”

这话已经挑明了，我再也泛不上话来，心里酸溜溜的，管自一杯接一杯地独自喝着闷酒，我在思磨着突破口。酒的魔力开始在我身上施展，久已积压的怅惘、愤恨、失望在欲进不能，欲退不愿的焦渴、煎熬下，终于用歌声喷发出来——

“春风瓢摇来到这小小园林死的灵魂苦的心肠又有沉醉意谁的青春谁不怜惜苦恼有谁人替？梦中的欢笑甜蜜的回忆何时才是归期。”

她说：“这是，《囚辞》里的一段，在知识青年中很流传，我还仿照着填写了新词，你听。”她低声唱起来——

“夏日炎炎放眼望金黄一片万众葵花昂首挺胸齐向太阳看惟独一株面向大地露水尽湿颜饱含着子粒飘散着黄花垂首待秋天。”

我已经鬼迷心窍，没有好好琢磨这歌词的含义，急于表白自己的寂寥之情和显示自己的才华，略一思索，便即兴唱起来——

“秋高气爽掠过队队南飞雁雄呼雌唤你追我伴飞向温暖天慈祥的父母望穿了双眼无时不思念孤雁孤雁梦想比翼醒时泪已干。”

她听了，脸上挂了霜，撅着嘴，愣了一会儿，她又笑着唱道——

“北风呼啸肆意把银花漫卷雪中梅花兢相开放偏在寒冷艳放眼四望白茫一片莫道尽愁烟春天使者傲立枝头唤醒百花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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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我悟出了歌词中的含义，不禁大失所望，我觉得她的俊俏里有一股冷峻的气息，令我不能靠近，甚至逼我后退。但是，此时，我的兽性已经借着酒劲儿令我近乎疯狂，我不想失去这个美人，我近乎垂涎三尺了……

“好了别唱了说说你的故事好不好？”

我当然愿意了，就讲了我的寻找爱情的经历，她听了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九。可歌！挣扎在灵与肉的搏斗中（5）

5．我讲完故事以后，又琢磨着吴恙歌词里的意思，我无法明白，像她这样怀才不遇的人为什么对生活会充满乐观向上的精神，而不像我现在这样破罐子破摔。她的遭遇肯定不好，有太多的委屈，可是，她过日子却有滋有味，好像很有奔头似的，不像我那样颓唐。而且，她对我说的话总是一语双关，不知道她的葫芦里究竟装的是什么药。现在我必须认真探究这些问题，我必须想办法达到我的目的。突然，一个计策涌上心头：我要考验一下她如何对待我的挑逗，她的最根本的态度究竟是什么，然后相机而动。

我突然跳下炕，装成喝醉了似的趔趔趄趄迈了几步。

她赶忙扶住我，问：“你要干吗？”

“我，我喝，喝醉了，请你给我找个休息，也就是睡觉的地方。”我故意跌坐在地上，又向屋门爬去，并推开了屋门。

一股冷风袭来，我打了个冷战，我真不愿意失去背后的温暖。雪好大好大，田野如一张白纸画着挂雪的树，树干黑黑的。门口呈现出一片蜡烛的光，雪粉雪粒在光中飞舞，旋转。这时，我看见一个黑影从远初滚来，身后拖着两串黑黑的蹄子印。那黑影到了灯光处，我才看见是一条小狗，尖耳朵，黑蹄子，黑白相间的毛，鼻子尖上还挂着冰凌。它哀哀地叫着，嚎着。我觉得我就像这条无家可归的小狗一样无人怜爱，似乎成了河套大地多余的人，小狗的叫声就像蝎子爬过窗户纸似的那样尖利、生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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