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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缓兵之计（第1页）

“赶紧滚蛋！想留下来吃牢饭啊？”衙役就是一刀把子，打得这人连连后退。店里还有很多人，手上没有借据，没有债务纠纷，纯属过来捣乱。店老板说：“诸位，小店今日专门兑付借据，不能开张营业，有吃饭、住店需求的客官，还请明日再来。海涵，请海涵啊。”

“滚了，没有账的人，可以滚了！”几个衙役开始检查，看谁手上没有借据，都往外赶。一下子，人去了六七成，原来现场讨债的人，也不过十几个人。随后，不到一个时辰，全部债务结清。

“我们还有公务，先走一步。”

“今天幸亏有几位差爷在，让兄弟们留下来喝口茶再走。”

“职责所在，职责所在。还有公务，还有公务。”店老板把衙役们送出店外，随手招呼伙计送上一包茶叶，“兄弟们忙了一天，也没喝口水，一包茶叶，不成敬意。”

这么多人看着，怎么能收？衙役还是拒绝。

“那就改天有空，带兄弟们来小店喝茶，今天实在是麻烦各位。”

等这些衙役走远，店外的人又一窝蜂涌进来。“小二，上茶。”“客人进店，没人上茶啊？”虽然乱哄哄的，但是明显客气起来，他们现在没有“理由”胡闹了。老板指挥几个伙计重新擦拭了桌椅条凳，依次给客人上茶。

有人问：“老板，今天大出血啊，兑了多少银子？”老板自己也想知道，转头问账房先生，账房回答说：“满满三百七十二两。”

“三百七十二两，哈哈哈，你指着虞老头拿什么给你还啊？”

“你不如认了虞老头做干爹吧，债还了，再给养老送终，好人做到底！”

“说不定已认了亲爹呢！要想越过我们，搞什么小九九，我第一个不答应！”一个壮汉，咚地锤了一下桌子，又端起茶杯猛喝一口，把茶沫啐在地上。

“诸位，我说了，今天不营业。喝茶，不收钱，大家放开喝。要是找事儿，我也不是软柿子。”

“老子管你是软柿子，青柿子。虞老头手上的东西，咱要的是一个公平，谁要是偷奸耍滑，我的拳头可不长眼。就是铁柿子，也给他锤烂！”

“好汉，好功夫！我来福客栈能开在这地界儿，能开这么多年，靠的不是偷奸耍滑，也不是靠这区区三百七十两银子。话说敞亮了，这货，价高者得！本人毫无意向，本店也绝不干涉。”

“好，价高者得！就这么办！”

店老板趁热打铁，说：“如果大家都这么想，小店愿意来攒这个局。十五日后，就在本店，开个盘口，竞价！”

“好！”“好！”

“好什么好？十五天，俗话说夜长梦多，十五天之内，谁知道能有什么变故。”

店老板说：“十五天，一是给大家思考的时间，这货到底值不值得大家去争。二是让市面儿上的买主们，互相说道说道，到底值几个银子。大家谁也不想买了吃亏，买了上当……”

“人不会跑吧？”

“心放肚子里。来，请虞老先生带着宝贝出来。”人家都替他把债还了，虞老头还不能言听计从。带着那个铜锣残片，颤巍巍走到楼梯口。“老先生，给大家看看东西。”虞老头慢慢打开布包，远远地展示。众人忽地围上去，要靠近了看。老板一挥手，伙计又把虞老头送回去了。

“诸位，这十五天，我保证，大家既能见到人，也能见到货。十五天后，价高者得！”

“看你还有多少花花肠子，我天天来，要是见不到人，见不到货，我拆了你的店。”那壮汉拂袖而去，店老板拱手含笑相送。很快，众人都散了。但是，来福客栈外面奉主人命来的探子，明里暗里还在守着。店老板又去和虞老头寒暄了一番，虞老头感恩戴德，对老板十五天后的安排，非常满意。因为，按照老板的描述，至少能上到两千两。

为什么是十五天后呢？真实情况是，锦衣卫已连夜把消息送到京城，店老板要等京城的回复。

锦衣卫在梧州的探子，将网罗来的各种奇怪消息汇总，铜锣宝藏的真实性进一步得到确认，快马上报给锦衣卫老大门达。门达想毕其功于一役，就传了一句话：继续盯着。门达为什么如此操作呢？因为他掌握着此间秘密。

昔日，锣族四位长老奉命带着残片逃命，其中一位被元军截杀，残片落入元人之手。太祖皇帝北上伐元后，这一残片又归于大明。锣族人经历了近百年的丛林求生，太祖皇帝不忍加兵，就把铜锣残片入内承运库单独保管。后来，一个广西籍锦衣卫黄英因事获罪，太祖念其旧功，特旨除名锦衣卫，放广西回籍。真实旨意为：探查铜锣宝藏秘密。黄英回归锦衣卫的暗语为：黄金在刀。到宣德年间，为了防备锦衣卫，又把内库的铜锣残片，转移到司礼监，由司礼监掌印太监保管。如此一来，锦衣卫、锦衣卫暗探、司礼监、司礼监辖下的东厂，都没有绝对把握单方面控制铜锣宝藏。

所以，在门达看来，四片铜锣残片，内库一片，锣族人手中一片，加上虞老头手上的第三片，假如那个锦衣卫暗探手中有一片，那铜锣即将拼凑完整，铜锣宝藏的秘密即将揭开。但是，目前那个暗探尚未露面，生死未卜。

上次在梧州虞家失手，纪文福不甘心，听说虞老头住在来福客栈，就派了纪山去梧州来福客栈打探，二来还要打听梧州盐巴的价格。梧州比浔州更大更繁华，顺浔江往东坐船有小半日的行程，逆水回来坐船有一天半的行程。锣族人从浔州去梧州，去程乘船，归程步行，时间和路费都合理。

纪山收拾了些山货，带上儿子纪鸷一大早就去乘船，在浔州码头上遇到船帮的郝四爷。纪山老远就打招呼，“四爷，忙的啊！”

郝四爷是广西船帮的把头，广西往广东的浔江水运，广东进入广西的浔江水运，即便不用郝四爷的船，也要用郝四爷的人。特别是广东逆浔江进入广西，必须要拉纤。两岸的纤夫，有纤夫自己的组织，但都听郝四爷指挥。郝四爷掌握着广西江上的货源信息，进而掌握着江上的运力。

郝四爷祖上都是跑船的把头，到他是第四代，生得虎背熊腰，如同环眼张飞，又为人仗义，被两岸的百姓、纤夫喊“好四爷”。结果以讹传讹，江上的客商以为他姓“郝”，都叫他“郝四爷”，郝四爷真正姓啥，没人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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