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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元尘（第3页）

佛钟幽幽鸣响，元尘轻声感叹：“一切不过在须弥之间反反复复罢了。”

“哈哈哈哈…”

玄蛇紧捏拳头苦笑，桀骜的侧脸，显现出几缕纠缠的赤色魔纹，看上去十分痛苦。

鬼女罗刹深知，他忧思成疾，是思是狂，亦是迷惘，玄蛇不知自己在这暗无天日的五浊井中，还有多久，可与所爱之人相伴，如今半魔不魔。

而她对他的执着，让她忘了自己地狱女官的使命。这份情，从未被看到，不知该何去何从，道在何方。

“施主所谓的爱，不过是度你之物，你如今已削弱魔性，断了嗜杀之心，仙灵也已完成夙愿，她早已放下执着，投身于新的轮回中，忘记与施主之情了。”元尘叹然。

玄蛇惨笑，他知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尤其元尘，更不会诓骗他，他脸上竟露出脆弱的神色：

“她忘了？真的忘了么？…口口声声说救赎，唯一可度我之人，却至我于绝望中。”

“今日之苦，是昨日嗜血暴虐之业。”元尘念珠，浅笑。

“轮回不息，情深不灭。既然她忘了，那我也该泯灭了。”

他半闭妖异的眼眸，长发任风拂动。

玄蛇一心赴死，不想再停留。

元尘听闻玄蛇心念，愿做成全。

他继续起经，念完最后一道经咒，瘫软在地的白馨渐渐苏醒。

“姑娘，你随我念：洪钟初叩，宝偈高吟，上彻天堂，下通地府。愿此钟声超法界，幽暗悉皆闻，救拔幽冥众生，度化暴鬼王玄蛇，闻尘清净证圆通，清净世间，南无阿弥陀佛。”

白馨仿若天然的修行人，她缓缓起身，眼中泛起温良的佛性。

她不知自己在做什么，只是听到了佛的意志，顺遂的双手合十、端坐若莲，身上散发白光熹微，平静而诵：

“洪钟初叩，宝偈高吟，上彻天堂，下通地府。愿此钟声超法界，幽暗悉皆闻，救拔幽冥众生，度化…”

流云飞逸，天空映起一层金色的宏光。

玄蛇静默伫立，他曾是白龙魔心所成的的魔祟，也是一颗即将黯然死去的心。

“不可…”凄哀之声打断了念诵。

“不…可……他如果湮灭，我该如何？”鬼女陷于癫狂，玄蛇是她生命的全部。

几百年来，她为他连使命都忘了，连出身也不顾，从一届女官，成了祸害生灵的鬼样子。

他眼中无她，她孤苦，无妨；

他心中只有仙灵，她妒忌，也无妨。

如今，他怎能独自泯灭。

鬼女面色哀绝，她面向白馨，字字从喉中泣血而出：

“我诅咒你，我以我自身的官力，诅咒白馨，以及阴阳城中，所有有神根之女，神性堕落。

我诅咒你们，化不了魔、救不了生、渡不了己、有家不可归、飘摇破碎，尝尽我心中之苦！”

诅咒一出，毁灭一切的怨力，将大地染上一层黑气。

霎时间，连元尘都愣住，他不敢置信，愿意跻身地狱、投身最爆恶魔邪身边的女官，竟为了玄蛇不灭，不计后果。

混沌中，她想起了自己的名字：屿叶子。

她曾是地狱中，唯一一片活着的叶子，充满生命力，是地狱中神性之屿，记录了重重苦厄，可帮众生离除罪难。

她的躯壳凋零，化作一片小拇指大的枯叶，悲凉的坠于玄蛇手中。

“情劫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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