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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茫茫的麦海 一割麦总动员46（第1页）

（一）割麦总动员

“同志们，欢迎上海青年新同志们的联欢晚会到此圆满结束！现在，请田指导员给大家讲话！”俱乐部里，演完最后一个节目的文教简新国说完，退到舞台一侧。

田指导员背着两手，从人群后走到舞台前面，笑道：“同志们，咱们连的欢迎新同志联欢会开得十分成功，大家很高兴，我刚才在后面看得也蛮带劲。不过，同志们，咱们得收收心了，等忙完麦收，咱们再继续唱、继续乐！在麦收动员之前，我先请同志们看看这些个——”指导员说着，脸色凝重起来，两手从背后伸到大家面前摊开，是一包半旧蓝白格手帕包裹着、格格楞楞鼓囊囊的东西。他小心翼翼地解开手绢疙瘩，摊开，是七八块金灿灿、大小不一的东西。

“包谷馍？！”台下有人小声好奇道。

“是包谷馍头！”有人更准确地说。

“对，是啃剩的大大小小的包谷馍头，一共七个！”田指导员清了清嗓子，脸色严肃，“同志们，这七个馍头，有三块是早晨我在男厕所前的墙角拾到的；有两块，中午时我在伙房后边的红柳丛里捡到的！这两块最大的，差不多有半个大小的，是我傍晚从一个地窝子顶上的奶芨芨草丛里发现的。乱扔剩包谷馍，浪费粮食这个恶劣现象，去年9月新来的上海同志刚来时出现过，被发现批评后，这种现象再没出现了，直到今天。同志们，我们的国家刚从三年自然灾害中恢复，经济还很困难，咱们兵团的口粮里，白面大米这样的细粮很少，大部分都是包谷面这样的粗粮。包谷馍虽然口感粗点，没白面馍好吃，可是包谷馍还是蛮香的嘛，没有难吃到咽不下去的程度嘛！”

田指导员说着，从手帕里捡了块馍头，“嘎嘣嘎嘣”，很香甜地大嚼起来。

台下的人群里，几个新来的上海同志，脸红地低下了头。

田指导员边吃着馍头，边语重心长：“同志们啊，六零年，咱们三棵树全场大旱，粮食大幅减产，那年的口粮，有半年多时间，咱们连同志们吃的馍馍，一半是包谷面，一半是合着干骆驼刺、干红柳枝磨的粉，混合粉做的三合面馍馍！这种三合面馍馍，不但味道苦涩，而且，还常常拉不出屎！同志们，浪费粮食很可耻啊！每一粒包谷，都是老同志们一滴汗水摔八瓣，用血汗换来的！今天，我不想追究到底是谁扔了这么好的粮食，我只想问一句，同志们，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捡到乱扔的包谷馍头！从现在起，你们能做到珍惜粮食吗？”

“能！”“能能能！”

台下，是洪亮、坚决的声音。

田指导员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现在，正值麦收三抢时节，老同志们已经开镰四天了。明天一早，新来的上海青年同志们也要上战场了，麦情如军情，麦田如战场啊！如果，咱们不能及时把这六百多亩熟透了的麦子及时割下来，不做到颗粒归仓，那么，不知啥时候突如其来的一场暴雨冰雹，就会打得老同志们大半年的心血一场空！新来的上海青年同志们，你们来到连队，要过三关，劳动关、生活关、思想观！这劳动关，就是你们马上要面临的第一关！你们生活在上海这样的大城市，从学校刚毕业，就马上要踏入社会的劳动学校！同志们，劳动是又苦又累，可劳动也创造幸福创造快乐！新来同志们吃的香喷喷的白面馍、大米稀饭、包谷馍、红烧羊肉、蔬菜，每一样，都是咱们连的老同志们用自己的双手，用汗水，用劳动创造出来的！新来的同志们，我相信，你们也一样能够用自己的双手，用自己的劳动，创造出更多更美好的东西——”

台下，是青年们热烈的掌声。

“新来的同志们，平时，咱们一般是十天一个礼拜天，也就是劳动九天休息一天。可是，割麦子时节，根本没有礼拜天！等抢收完麦子，咱们再好好补休。否则，万一碰到暴雨冰雹，咱们这前半年就白忙活了！割麦子，如救火啊！咱们要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新来的同志们，有没有打赢这场割麦大仗、做到颗粒归仓的信心？”

“有！有！”台下，是排山倒海的声浪。

“好！下面，请张连长，曾获得咱们农一师割麦子标兵称号的张连长，给同志们，特别是新来的上海青年同志们，讲讲割麦子的要领，讲讲新成立的男排女排情况。”指导员用眼睛看了一下人群后面。

高大魁梧、胡子拉碴的张连长笑着走到指导员身边，笑道：“唉，好汉不提当年勇啊！如今，俺人老了，腰不行了，这弦也调不准了——”

台下哄笑起来，“弦也调不准了”是电影《洪湖赤卫队》里面的一句台词。

“三十五都不到，老啥哦！别谦虚了，快给大家传授一下你的宝贵经验！”指导员笑道。

张连长于是正色道：“同志们，昨晚，咱们连的党支部在一起开会，做了决定，把新来的男同志编为男排第三排，排长就是你们来时带队的三中队队长白武德同志，副排长是康庄同志，白武德、康庄同志，你们站起来让同志们都认识一下——”

人群中的白武德、康庄意气风发地站起来一下，朝大伙儿招招手，俱乐部里响起热烈的掌声。

“把新来的女同志们编为妇女排第三排，排长是你们来时带队的三中队副队长王眉娥同志，副排长是何田田同志，你们两个同志请大家认识一下——”

更热烈的掌声里，王眉娥、何田田两人脸色绯红地站起来，向大家环视微笑。

“已经成家的老职工们，还是听连队的钟声上班；新来的同志们，你们和去年来的上海同志们一样，从明早起，听到哨子声要出早操了！简文教领操跑步后，大家排队向麦子地进军！早饭，由伙房的同志送到地头！同志们，咱们连今夏麦子大丰收，咱们很高兴，说明咱们前面的汗水没白流！但，同时，也意味着，咱们连，今夏的割麦子任务很重、很艰巨！”张连长的脸色很凝重。

新来的上海青年们，紧张地盯着张连长的嘴。

“同志们，割麦子任务怎么个艰巨法呢？这次咱们战斗的麦子地，是去年轮种包谷地的九号地。九号地离连队一公里多，快到十三连了，九号地有三个半条田种的是麦子。每个条田东西长一千多米，南北宽一百多米，一个条田就是四百亩地，一亩地六百六十多平方米！三个半条田，是一千四百多亩。

同志们每天的劳动定额是：老职工中，男同志，每人一亩三分地，女同志每人一亩地；每人新来的同志们，前五天，男同志每人一亩地，女同志每人七分地；五天后，新来的同志们割麦子熟练后，每人每天的劳动定额与老职工一样！

这一千四百多亩麦田，如果，同志们都能顺利完成自己每天的劳动定额，咱们也得大战、苦战半个来月！新来的同志们，可能对一亩地有多大？没有直观印象。我这么说吧，一亩地相当于咱们连的两个俱乐部！也就是说，同志们，你们的镰刀得把两个俱乐部这么大的麦子地扫一遍，还得把割下的麦子扎成一捆捆的，立在地里；然后，帮着赶车的同志，把自己田里一捆捆这么大的麦捆搬运到牛车、马车上，才算完成每人一天的定额——”张连长两手合抱比划着一捆麦子的大小。

“姆妈也，一亩有两个俱乐部大？！”台下好些人扭头环视一下俱乐部，有人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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