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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考量（第1页）

云夫人将人带到后就离开了，此时学塾里只剩下陈夫子以及两个学生，宋荷华和云岁姝。

待两人落座，陈夫子并没有直接说要教她们些什么，反而是让她们俩说一说想要学些什么。

这有些出乎她们俩的意料，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眼中都露出一丝不知所措，然后又一齐地看向陈夫子。

陈夫子对她们俩的举动没有在意，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云岁姝首先站了起来，她拱手行礼，迟疑地向夫子提醒了下宋荷华的情况，“夫子，荷华她——”

她以为这种事情母亲应该跟夫子说过的，是不是夫子把这事给忘了，才会让表妹跟她一样行事。果不其然，没等她说完，陈夫子会意地点了下头，然后告诉宋荷华，她可以写在纸上交上来。

见事情解决了，云岁姝轻舒一口气，刚想坐下来就被陈夫子叫住，问她想要学些什么。

原本，这个问题她还没有想好，此次站起来表态也是为了表妹的事，但陈夫子都直接问她了，她不给个回答也不好，于是，她就按照她心中所想，脱口而出：“我喜欢棋，我想学下棋。”

她喜欢下棋这件事在云家不是秘密，与她相识的那些伙伴也都知道这件事，甚至阳城的官宦人家都在私底下取笑云家有个“棋”女子，这些她都知道，她自己也不在意这些，可是母亲不同，而且她知道，母亲请来这个夫子不是为了教她下棋的。

在母亲眼里，女子有所擅长是好事，但前提是要更擅长女红，她认为这是女子的本分。所以，母亲对自己在女红上的造诣很不满意，她认为把用在精湛棋艺上的时间用来练习女红会更好，但自己确实不是那块料，所以母女二人在这方面有很大的分歧。

其实，说完“我想学下棋”后，她就后悔了，她不应该这么直白地表现自己的愿望，应该装一装的，她已经能预料到母亲知道这件事后会有多么的气闷，所以话音刚落，她难为情地抿了抿嘴角。

好在，陈夫子对此没有任何表态，她只是在知道云岁姝的想法后点了点头，然后将话题转向宋荷华，“你呢？”

宋荷华顺势将纸交了上去，她没有写太多，所以在陈夫子略有些吃惊地读出那两个字的时候她平静地点了点头，没错，她想学女红。

这个回答恐怕涟漪听了都要有些震惊，但转念一想就会明白她为什么要选择一个并不热爱的手艺出来，没错，她这是在为离开云家做准备。

没有别的想法，只是女红可以很好上手，相比于写字绘画，能更快速地挣到钱。

她的书法是还不错，可她不认为她能靠这个挣到钱，这是需要去碰运气的，运气好碰到赏识的人能把字卖出去，可要是运气不好呢，她总不能干等着吧，所以不如选择女红，一是活计好找，二是不起眼，一个书法精湛的姑娘和一个绣法高超的绣娘哪一个更引人注目呢？最重要的是，她可以把学到的女红教给涟漪，书法可就不行了。

所以，在听到陈夫子问起她们想要学什么的时候，宋荷华心里就有了打算，她要学女红。

对于二位姑娘的想法，陈夫子已然清楚，她将宋荷华交上来的那张纸放下，抬起头对着她俩说道：“我已经知道你们想要什么了”，然后不顾那两个小姑娘一脸的期待，接着说道：“但是，云夫人聘我来可不单单是为了教你们二人这些的。”

什么意思？坐在下面的两人，脸上的喜悦还没褪下就增添了几分疑惑。

“我曾在南郡教导过一些世家的小姐，云夫人正是看中了这点才聘我来教导二位姑娘。”

“正所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二位姑娘以后的课程将要比照着那些世家小姐的课程进行，例如举止做派，文艺风雅都有涉猎。”

……那最开始我们想要学什么是……？

正是看出了二人的疑惑，所以陈夫子解释称：“……是在跟二位姑娘交换。”

“你们既然有想学习的就证明对我并不排斥，这点我很高兴……云夫人用金钱换教育，那我就用教育换人心……”

“我会在二位想要了解的领域不遗余力的，以超出寻常师生关系的界限，把我所知道的全都传授给你们，是以，你们要在我的课堂上配合我，专心听讲……这就是我的交换，同时，也是我给你们上的第一堂课，何所谓‘或劳心，或劳力；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治于人者食人，治人者食于人；天下之通义也’……”

这一刻，宋荷华对这位陈夫子由衷地感到敬佩，她有一种冲动，想冲到云夫人的面前，握着她的手对她说，陈夫子值得，她值得三番几次地去请，您没有看错人。

晚上，涟漪照例端了盆热水来为宋荷华泡脚，刚去掉袜子她就发现姑娘的脚踝有些不一样，仔细一看从小腿到整个脚掌都有些浮肿，她惊讶地问道：“是今天早上崴到脚了吗？”

看到姑娘连忙摇头否认，她想，也对，不能是崴到了，要是崴到了也得是一只脚肿，不能是两只脚一起肿，那这是怎么一回事……难不成“夫子让您罚站了吗？”

不能是上午出的事，上午她在门外候着，里面出什么事她都知道，应该是下午，下午的时候是朱砂陪着姑娘去的，她应该知道出了什么事，那她回来怎么不与自己说呢……。

宋荷华笑着摇了摇头打断涟漪的猜想，下午的时候，陈夫子教她们立姿规矩了，所以站得时间长了些，但绝对不是罚站。

陈夫子一天上四个时辰的课，分为上下午，上午会教一些文艺风雅之事，下午会教导她们言行举止，所以这一天上下来，宋荷华虽觉得筋疲力尽，但收获颇丰，她觉得陈夫子是真的很用心地在教导她们，不论这个课程是不是有助于她离开云府，都是值得学习的。

涟漪心疼地为宋荷华揉着小腿肚，其实这种苦姑娘从前就经历过一回了，是跟着教引嬷嬷学习礼仪规矩的时候，一站就是一天，每天晚上课程结束后都趴在床上大哭，死活不学了，可每到第二天早上，又能笑呵呵地立在教引嬷嬷前，让她挑刺，直到教引嬷嬷再挑不出错，这种日子才算结束……现在，也不知道这个夫子要练多长时间。

宋荷华知道涟漪是在为她而担忧，但是这种“苦”对她来说已经称不上苦了，所以她按住涟漪的脑袋瓜轻轻摇晃，我没事，你别担心，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巩固一下，说不定出去了也去当个“教引嬷嬷”，说不定就靠这个养家呢！

涟漪知道姑娘傻笑是不让她再担心，她无奈地吐了一口气，只得一边继续揉捏小腿，一边任由姑娘弄乱她的头发。

就这样，宋荷华白天出去上课，晚上回来让她院里的丫鬟轮番给她按摩，不是今天捶肩，就是明天揉腰，这样的日子陆陆续续过了能有一个月，丫鬟们才渐渐地轻松下来。

在此期间，除了每日的上课，宋荷华还有一些别的事要做，当务之急就是要准备和云二姑娘出府做客的事宜。

起因是云岁姝收到了她的好友下的请帖，来邀请她参加“迎端午会”，虽然请帖上只有她一个人，但她觉得这种事不能把表妹自己留在家里，所以在请示了云夫人后，又接到了好友的回帖，一切都准备妥当，她毅然决然地要带上表妹跟她一起赴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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