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摊尸孩篇 其二（第1页）

当天晚上，黄若水任由女仆把她领到了滕阿汉的房间，从此以后就跟滕阿汉睡到了一间房里。

同一晚，被囚在刑房的黄松在被接上关节以便他吃饭后，长叹道：“原来咬我的狼是滕天狼和疯狼这父子俩，悔不听道爷之言。”就以头撞墙而死。滕阿罗瞒住了阿奴和黄若水，让家奴把黄松的尸身扔到了荒郊野外喂了野兽。

滕天狼最初还担心会突然发生重大变故，让护卫倍加戒备，日夜不停地绕着滕府各处巡逻，自己晚上睡觉也不解衣。过得几个月，却是毫无动静，连小贼都没发现一个。他本来就是过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的人，渐渐地戒备的心也就松懈了。

这天，滕天狼正在书房处理坞堡事务，滕阿罗带着弟弟走了进来。

滕阿罗笑道：“阿爷，有好事来了。”滕天狼正拿着毛笔在批文牍，头也不抬，说道：“塞翁得马焉知非祸，好事不一定就是好事。说吧！”

滕阿罗说道：“若水女郎自从与阿奴在一起后，锦衣玉食，地位尊崇，连她阿爷我们都格外给脸，放他回了家。但这臭娘们成天始终冷着一个脸，从来没有笑过。我一直觉得阿奴太憨，供着这臭娘们在那里像供了一尊佛。没想到她居然怀上了阿奴的孩子。”

滕天狼手一抖，墨汁沾了一纸，说道：“你说什么？”

滕阿罗笑道：“若水女郎怀了阿奴的孩儿啦！”

滕天狼哈哈大笑，拿着笔，在每份文牍上都疾速地写上“是”字，然后统统往旁边一推，双手拍着书案，连连说：“好好，太好了，我们看看若水去！”从胡床上站了起来。

滕阿汉说道：“阿爷，你……你……你怎么高兴成这样？”滕天狼说道：“我这衣服得换一换！啊？……”

正准备往外迈步的滕天狼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收回了脚，又在胡床上坐了下来，缓缓地说道：“阿罗，阿汉，这铁砂掌并不是什么不传之秘，炼的人很多，但我们滕家，就凭着这铁砂掌，不仅称雄于弋居，甚至在北地郡都是无人可以忽视的力量，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见两兄弟一齐摇头，他接着说道：“因为体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体质，自己的体质决定了自己适合练哪些类型的武功。每一种武功，也都有适合修炼的特有体质。人的体质有五种：木火土金水。铁砂掌是一种刚猛无俦的武功，金体质的人最适合修练。我们滕家，就是金体质的人，所以练这铁砂掌就能达到别人达不到的境界。但是，有一利必有一弊，我们这种金体质的人，却不容易繁衍后代。阿爷一生有过无数女人，却只有你们两个儿郎。你们那些伯伯叔叔，也都是一两个孩子，甚至终身都没有孩子。阿罗今年都二十一岁了，睡了多少女人了？自己都数不清吧，却还没有一个孩子。所以啊，阿汉有后了，这是我滕家的莫大喜事啊！哈哈哈…”

正笑着，却见滕阿罗神色古怪，欲言又止，就不高兴地说道：“阿罗你怎么了？你阿弟有后了，你应该高兴才是！”

滕阿罗吞吞吐吐地说道：“阿爷，我两个多月前抢了个叫阿兰的女郎回来……”

滕天狼不耐烦地说道：“你哪个月不抢女人，现在提这些小事干什么！”

滕阿罗忸怩道：“我这段时间经常玩她，谁知……谁知……也玩出孩子来了……我一直不知道如何……”

滕天狼嗖地再次从胡床上站了起来，正色道：“你这孩子，什么玩不玩的。天地交媾，滋生万物；男女交媾，繁衍子孙。那是最严肃的事情。那个什么……那个女郎……啊，你那新妇叫什么？她在哪里？”

滕阿罗说道：“她叫阿兰。平时都在我房间！”滕天狼道：“我们看看去。”转身就走，也不理滕阿罗在后面大呼小叫。到了滕阿罗卧房门外，打开房门，一个脖子上套着铁链但没有拴起来的全身赤裸的女人赫然在目。

那女人正趴在地上，听得门响，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清秀但苍白的年轻面容，眼中露出狼一样的凶光。滕天狼吃了一惊，“啊”地后退了一步。这时，滕阿罗和阿汉也随后赶到。那裸体女郎一见到滕阿罗，立即低眉敛目，快速爬了过来，给滕阿罗舔脚趾头。

滕天狼皱了皱眉，问道：“这是谁？阿兰呢？”滕阿罗讪讪说道：“这就是阿兰。”滕天狼再吃一惊，喝道：“你真是胡闹！还不快给她穿上衣服，找几个女仆好好伺候着。”滕阿罗连声答应。三人只好先退了出来，随后又去看黄若水。黄若水见到三人，如同未见，一言不发。滕天狼也不以为忤，好一番宽慰。

从此，滕天狼就把照顾两个女郎当作了头等大事，诸事亲自安排，又亲自吩咐任何人不得向黄若水透露黄松自杀的消息。好在黄若水除了不说话，倒也安分守己，也从来不提自己的父亲；但那阿兰翻身做了主人后，却要求家仆们不管做什么都得跪着做，稍有不如意就酷虐毒打，伤残好些仆人，弄得后宅奴仆们人人自危。滕天狼厚赏伤残奴仆，却对阿兰的暴行一律不管，天天给两个女郎找各种安胎强胎灵药。

终于，十月怀胎期满，黄若水生下了个儿郎。滕天狼大喜，在孩子生下来第三天，就去给孩子摸骨把脉。忙完后，微微叹息一声，回房去了。

滕阿罗悄悄跟了进来，说道：“阿爷为何叹息？”滕天狼说道：“这孩子并非金体质，无法光大我滕家铁砂掌。”滕阿罗说道：“阿爷可知这孩子为什么不是金体质？”滕天狼冷冷地说道：“讲！”

滕阿罗说道：“这孩子蓝眼白肤，下巴有一个貌似郭洛的胎记，跟槐头莫斤一模一样。这孩子不是咱家的孩子。”滕天狼淡淡地说道：“原来槐头莫斤下巴上的郭洛是胎记，不是纹身。这孩子是怎么来到咱家的？”滕阿罗挠挠头，说道：“是我们抢他娘把他抢回来的。”滕天狼说道：“既然是我们自己把他抢回来的，他不是咱家的孩子是谁家的孩子！男子汉大丈夫，脑子里转着些鼠窃狗偷的宵小念头干什么！”

原来，鲜卑人社会演进远远落后于汉人，在大魏之前，鲜卑很多偏远地方还处在伙婚制（一群男人和一群没有直接血缘关系的女人互为夫妻）阶段，没有家庭一说。后来虽然出现了对偶婚（一夫一妻），但未婚的青年男女，经常三三两两寻欢，甚至出现每年一度在饶乐河畔集体寻欢的盛况。就是到了大魏时期，在个别偏僻村落，“饶乐遗风”至今犹存。

太武帝时的第一重臣汉人崔浩，就是因为暴露鲜卑人早先的这些习俗被太武帝杀掉的，史称“国史之狱”。所以，鲜卑人本没有血脉观念，后来沾染了汉俗，才有了分别心，自然远没有汉人这方面观念强。滕家长期生活在鲜卑社会，耳濡目染，虽然对血脉不能做到完全无视，却已不是不能相容的地步。滕阿罗提及此事，还是因为对槐头莫斤敌意难消。

又过得半个来月，阿兰也生下来一个儿郎。到第三天，滕天狼又去给孩子摸骨把脉。摸着摸着，滕天狼的双目逐渐大放光芒，后来转为狂喜，激动得连身子都颤抖了起来，哆嗦道：“列祖列宗保佑啊，他娘的长生天保佑啊，我滕家有望了，啊哈哈哈哈哈……”

滕阿罗见阿爷如此高兴，也非常开心，问道：“阿爷如此高兴，想来这孩子定是金体质了。”滕天狼心花怒放，说道：“岂止是金体质，简直是完美体质，哈哈哈，完美，太完美了！”

看滕阿罗和滕阿汉一头雾水，继续说道：“这五行体质，我们说的，主要是指筋骨。其实，人体分皮、肉、骨、血、髓。像你阿爷，就只是筋骨属于金体质，其他都不是，练铁砂掌固然比一般人强得多，但还不是最上乘的体质。像阿罗你，不仅筋骨属于金体质，连肌肉也属于金体质，所以练铁砂掌的禀赋远超你阿爷。而你这个孩儿，不仅筋骨属于金体质，全身内外都属于金体质。皮、肉、骨、血、髓都是金体质，这可是百千年难找的练武奇才啊，被咱们家给摊上了，哈哈哈……。像阿汉的孩子，筋骨是火体质，津血是水体质，骨髓是木体质，肌肉是金体质，皮毛是土体质，整个一个大杂烩。这种体质武道上叫五行杂体，练别的武功也许还勉强可以，练咱们这铁砂掌就难以成就啦。”

这天傍晚，滕天狼给两个孩子都赐下名来，先生的阿汉的孩儿叫滕拔陵，后生的阿罗的孩儿叫滕拔岳。名字上，已经体现出对两个孩子不同凡响的期望，但实际上都期望在拔岳的身上。

从此以后，滕阿罗擅杀槐头父子给他们爷俩造成的隐隐约约的隔阂才彻底消除，拔岳的阿娘阿兰母以子贵，在滕府的地位再上层楼，连滕阿罗都对她百依百顺，不愿违拗。滕天狼专门从外地购买了两个新罗婢来伺候她。阿兰的暴行却变本加厉，动不动就让奴仆们在地上爬来爬去，稍有不如意，轻则用烙铁烙，重则铁棍敲头，往往被打傻甚或当场死于非命。几个月时间，死了好几个奴仆。到得后来，见到府中的美儿郎，就拉到房中，强行求欢。有怕事不敢应承的，常常受尽毒打，最后也不得不从了她。滕阿罗本来也玩得厌了，自然不管。有时候回家撞个正着，兴趣一来，还唱一出双龙戏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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