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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棕亭对二51（第1页）

“我还能有什么打算？”朱楩苦笑一声，“不瞒皇侄，我原本已经打定了主意，过段时间犯一些不大不小的错误，引着沐晟到皇兄面前弹劾我，反正这沐家告发之事也不是第一次做。若是皇兄能可怜我，将我召回京去，哪怕改换封地到荒无人烟的所在，也胜过在这繁花似锦的云南城战战兢兢、忐忑度日。”

果然，岷王已经有这个打算了。不过可惜的是，朱棣只把朱楩召回京去，却没有给这个弟弟换封地的打算。而是将朱楩留在应天，等迁都北平后又一起带到了北平。一直到朱棣驾崩、朱高炽继位，才将朱楩分封至武冈。

或许是因为朱楩在云南表现出来的能力实在是让朱棣失望，也可能是因为将朱楩分封云南是朱元璋的主意、而朱棣取得皇位手段不是那么光明正大，不好明着推翻自己老子的旨意。反正朱楩就这么被朱棣给遗忘了。

“皇叔，侄儿说句不敬的话。”朱高煦将冕服袖子撸起来，宛若街头地痞流氓一般，嘴里毫不客气道，“朱家子弟、皇室子孙，若是这么灰溜溜走了，那沐家还不把尾巴翘上天去？”

“哎，皇侄啊！”朱楩长叹了口气，道，“我曾经何尝不是意气风发？当年我父皇将我的封地从岷州改为云南。在那前一年，初代西平候沐英去世。这个节骨眼上将我改换封地，我还能不知父皇其中考量？只是沐家在云南经营日久，在云南百姓、尤其是云南土人中威望显著。藩王镇守地方，外御入侵之敌、内抚臣民百姓，可是这云南……不仅仅是我没有办法，你皇祖又何尝不是犹豫不决？最终还不是以云南一地之安稳为上、停建了本王这王府？沐家在云南如此强势，我又如之奈何？”

“皇叔为何总是说丧气话？”朱高煦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那沐家还能胆大包天，真冲着国朝藩王下手不成？”

“真刀真枪下手沐家是不敢的。”岷王摇头道，“可这天下多是趋炎附势之徒。云南土人为多，更不知朝廷法度。只知道沐家镇守云南、乃是云南势力最大的存在。哪怕朝廷册封的藩王又能如何？我堂堂亲王之尊，怎么能受得了这等闲气？不如早日离开的好！”

说完，岷王又叹了口气，对朱高煦道：“我知你勇武敢战，皇兄也肯定不会削减你的护卫规模。但皇叔还是要劝你一句，这沐家绝不是等闲之辈。沐英、沐春两代西平候，靠着强大呃武力，用反叛土人的脑袋铸就了沐家在云南的威名。你初来云南，切不可与沐家起了龃龉。还是要等机会、等一个土人部族不服王化、造反作乱的机会！只要你能在沐家出兵之前，以雷霆万钧之势荡平之，就能在云南多少赚些威名。到时候未尝不能和沐家一较长短。但我是没机会了，我这亲王之名，不仅王府是破破烂烂的，就是名下三卫也仅仅只有一个名头而已。连王府属官都配不齐，我哪里有银钱养着三卫？”

岷王这话说的稍微有些危险，若是听到有心人耳朵里，少不得一个“心怀怨望”的弹劾。可见朱楩心中郁闷，已经不太顾及自己的脸面了。

朱高煦也不是小心眼的人。岷王朱楩的护卫是如何被削的他又不是不知道。最早岷王就藩云南时朱元璋是给配齐了三卫的，可沐春上书，说调拨云南当地驻军为岷王亲卫，会削弱云南本地的防卫力量，将主力部队作为亲王护卫，若地方急需，调拨不便。于是朱元璋谕旨沐春，将原本划给岷王的云南左右二卫取消了，改将马隆卫为左护卫，景东、蒙化二卫以一卫为右护卫。也就是从原本的主力部队改成了二线部队。

照理说这也不能算错，毕竟人家沐春也是拿着大义来对着岷王亲卫下刀子的。可之后呢？先是让岷王护卫去屯田，又在岷王护卫头顶上弄了个中屯千户所出来。令出多门，军中大忌，这岷王护卫到底听谁的？

还有一点就是岷王确实没钱。朱元璋在朱楩就藩云南时给他定了多少钱的“生活费”呢？“岁与米六百石”。这点钱够干什么的？所以朱元璋让朱楩就藩云南牵制沐家那是主打一个犹豫不决、想一出是一出，既想让岷王平衡云南势力、分沐家权力，又不给人、不给钱，生怕岷王到了云南和沐家大打出手、毁了云南的太平……

“嗨，咱管他那鸡毛蒜皮的事儿呢！”朱高煦大大咧咧道，“就那些云南土人的部落，全都卖了能值几个钱？也就是老沐家把云南这地方当成个宝贝。”

“话不能这么说！”朱楩闻言猛然严肃起来，瞪着朱高煦道，“你刚才也说了，朱家子孙、皇室子弟，既然沐家在云南的存在对我大明天下太平有隐忧，那便不能置之不理！我素闻你不是老实性子，也明白皇兄为何将你分封云南。但我做叔叔的还是要劝你一句，既然来了云南，就不能将沐家在云南日益壮大的势力视而不见。”

“看来皇叔还是心有不甘啊！”朱高煦玩味笑道，一边说着一边往前凑了凑身子，压低了声音道，“不妨让侄儿给你出个主意怎样？”

“什么主意？”朱楩皱着眉头问道。

“侄儿想请皇叔来帮我！”朱高煦直言道。

“帮你？”朱楩眉头皱得更紧了，“帮你做什么？如何帮？”

“皇叔之前不是在漳州待过一段时日吗？可了解海上事宜？知不知道港口应该如何布置？大船应该如何建造？航线应该如何探查？往来我大明的蕃商有几何、是何人、做何生意？”朱高煦问道。

“你打听这些做什么？”朱楩疑道。

“皇叔先说这海上的事情知道多少。”朱高煦道。

“我居漳州时，乃是庶人身份。”朱楩看起来极不愿意回忆那段过往，似乎带着情绪说道，“从国朝亲王到庶人，落差极大。若不是王府还有几个忠仆，恐怕难以熬过来。这海上的事情我知晓不多，但码头上的事情却知之甚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