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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老张的幸福（第2页）

宋远一身淡黄色的锦缎外罩着白色的羊绒马甲，外套青色披风，在这初冬夜晚已略显单薄。

他笑道：“晚上还没吃饭，应是饿的。这不，想起张伯的葱花面，就过来了。”

老张急道：“这孩子，这么晚了还没吃饭呐。你坐着，我这就给你下面去。”

面摊上的人与宋远大多相识，纷纷问好，宋远拱手一一微笑回应。

只有和这些最普通的人在一起，他才感到由衷的轻松。他们对他既无所求，他对他们也无所求，于是大家都很愉快。

热气腾腾的面条很快上来。

宋远连汤带面吃，身上很快暖和起来。

抬头看到张伯，张婶在面摊上为新来的客人忙碌着。灶台的火光中，两人不时咕哝着拌嘴，但脸上却一直带着微笑时不时的望向彼此，心中暖意更甚，一时竟有些呆了。

他父亲与母亲的关系一直不太好。从他记事起，府里就常常吵闹。而每次一吵架，母亲就会带着自己和妹妹去外公家或是姨娘家。在别人的家里，他从小就学会了察颜观色。在他离家学剑之前，不安与恐惧总是一刻不停的占据着他的心。这让他变得沉默寡言，不爱同人说话。

也许是从人的身上，他能看到父亲当年飞扬跋扈的影子吧。

那个被街头巷口传诵的伟岸的身影，对待家人却总是极度缺少耐心。

这让心细如发的母亲终日活在痛苦中。

连带年幼的自己也承受了那么多痛苦。

但命运总是如此讽刺，曾经不被父亲看重的自己，如今竟然被委以重任。

心中又浮现这几日家族会议上几位长辈的殷殷嘱托。洛阳宋家延续三代近五十年的前途和声望，一百多族人的命运前途。

想起祖父过逝的那天，他老人家对众人的寄望和对家族前途的担忧犹在目前。他像一块石头一样躺在他那睡了一生的木板床上，用枯槁如枝，长满暗褐色斑点的手紧紧握住父亲的双手，眼睛似望进父亲的灵魂。

“记住。从今以后，你不再为自己而活。”

他缓缓转头，一眼一眼的看过去，身边围得满满的宗亲，儿孙，都在他用一生的节俭，公正，道德，武功和真诚打下的这片小小的天下里吃的饱，穿的暖，活的有尊严。

他愿意为这些不那么强大的人永远强大下去，活下去，照顾他们，呵护他们。但他做不到。

他很清楚。

今日，这家族的王就要去了。

“你要为他们而活。为家族而活。”

父亲完全继承了祖父的遗志，不折不扣的执行他的命令。甚至将他的遗志扩大了无数倍。他不仅为家族而活，他也为任何需要帮助的人而活，任何人。

洛阳宋家在父亲的手里更加辉煌，夺目，灿烂。

但宋远明白，这些辉煌的成就，就像一颗开满鲜花，结满果子的大树。虽然一派生机盎然，前途锦绣，但如果这棵大树的根出了问题。这棵树上的一切很快就不复存在。

他深知这所有的一切的基础也只不过是因为作为宋家家主的父亲那一身鬼神莫测的可怕武功。

做恶事很难，可只有做过善事的人才会明白，做善事同样不易。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你做的善事会让人看不过眼。

父亲，这棵宋家大树的根，承担了太多太多，付出了太多太多。

难道自己也要像祖父，像父亲那样，为家族付出一切，走上这样的命运之路，那究竟是不是自己想要的人生？

天边几颗星辰黯淡的闪烁着，让这夜变得扑朔迷离，宋远满腹心事的吃着面。

忽然，他停下筷子，看向巷子口。

杀气！！！

浓烈的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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