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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战争之霾（第1页）

落日氏族当晚召集了全部的部众，乌泱泱一片集中在村中心的广场上，周围术法召唤出的飞火将四周照亮的如同白昼，苍老的首领站在人群的中央，对四周的民众发表讲话。

白武，年轻时本是落日氏族最为强大的战士，狩猎猛兽，击退其他氏族的进攻，待到壮年时，在一次氏族战争中，身受重伤，退居二线，潜心学习祭祀礼仪。而后老首领衰老死亡，便推举他为新的首领，主司祭祀和氏族大小事宜。他本以为自己后半辈子都将做一个勤恳守成的老首领，死后被族人遗忘。但是，眼前却有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个神所赐予的机会，他的血肉已经重塑，精神也再次饱满，就连曾经将死的感觉也消失得无影无踪。自己年少时未竟的雄心，如今再次烧灼自己的内心，他将带领部众走向扩张，走向光荣——以神之名。

“神说，要走向远方！”浑厚的声音自胸腔迸发。

“神说，要走向扩张！”

“神说，我们才是祂的眷属！”

“我们，落日氏族，是罗天所选中的代言人！亲爱的族人们，过去我们落日氏族，在草原上艰难求生，在野兽的嘴里抢下一点余肉，喂饱我们的孩子和老人。面对强大得多的其他氏族，我们委屈求全，将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拱手送人，以求一小块土地生存，这是何等的耻辱。”

“还记得去年，飓风氏族的少族长，看上了我们氏族的美丽姑娘，率领五百人，当着我们的面，抢走我们的姐妹女儿，我们的勇士们前去营救，却反而被打杀一顿，赶回这里。”

“还有三个月前，我们的勇士们在稀树草原好不容易猎杀一头猛蜥，在归家途中遇上巨木氏族，对方二话不说便抢走了本属于我们的战利品。”

“还有……”

白武越说越多，气氛也越发沉重，的确，这些种种都是落日氏族所受到的耻辱，一桩桩，一件件，都被雕刻在每个落日氏族人的心中。至今，他们当然仍有人的姐妹女儿被扣押在其他氏族里，仍有人在野外被其他氏族人欺凌。这一切的原罪，都是自己氏族的弱小。

“而这一切，神都看在眼里！祂向我们下达了最终的指示，去开拓更远的疆土，征服那些欺辱我们的人，以敌人的鲜血浇灌神的荣光！”

仇恨的火种一旦在人群中点燃，便会飞快传播。纵使是那些有理智之人，也会在群体性的癔症中被鼓动，最终加入复仇的狂潮。譬如此时，术法的火焰将四周烘托的无比炙热，每一个在场的祖麟都感到一种强烈的使命感，自己是神的眷属，复仇便是神的意志！

“从今往后，神麟族将代行神的意志，贯彻神的指示，将那些劣等种族彻底征服！我们落日氏族才是唯一的昆仑之主！”

“凡心所向，皆是神土！”

众人也跟着嘶吼:“凡心所向，皆是神土！”

“不对，神不是这么说的！”一个稚嫩的声音在人群中极不和谐，众人都看向那个头顶长着白色毛须的男孩。

白灵看着众人，有些畏缩，但终究还是鼓起勇气说道:“神的旨意，是让我们带领大家，走出昆仑，开拓炼狱，不是去征……”

“你才是曲解神的旨意！”白武怒目相视，“你还小，不懂什么是神明，也不懂这个世界。孩子，你再好好想想，神要表达的意思是什么？”

白武走到自己的面前，盯着自己的眼睛，眼神瘆人。白灵一时间吓愣住了，但还是怯生生说:“神的意思，是领导大家，走出昆仑……而不是去征服和杀戮。”

“把他关起来，好好反思。”

数名落日氏族人驾着白灵离开了广场，送到一个小黑屋子前，其中一人道:“小孩子不懂就不要乱说，这次你放乖些，蹲个几天，说不定就出来了。”白灵点点头，知道对方在爱护自己。

白灵蹲伏在屋子地上，看着大门砰地被关上，四周骤然安静，他开始思索白天的所见所闻，神的旨意，到底是什么呢？

明明神明没有教唆自己的族人去伤害其他族的成员，但是事情最终却不可避免走向那里，明明神没有让落日氏族去复仇，但复仇却成为了神出现的意义。这其中，自己族人到底扮演的是什么角色？我们真的在执行神的意志吗？

四周已经昏暗无比，只有星星点点的星光悄然落下，如同挣扎的孩童，在反抗夜的昏沉。

如果事情就这样发展下去，复仇的族人一定会将昆仑杀得血流成河，至少神绝对不想看到这样的画面！自己必须做些什么，才能拯救自己的族人，才能避免在未来的某一天承受罗天的怒火。

他看向门闩，所加固的术法还是原先的弱小式样，根本困不住如今的自己，于是他催动术法，破除了大门防护，趁着月色，悄悄溜了出去。

甫一出门，发现族人依旧聚集在村子中心，此时没有人注意到自己，于是转身便往村子外围跑，跨过栏杆，一刻不停向远处奔去。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将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其他氏族，让他们迁得远远的，白灵知道，一旦做了这个事情，那么自己将会永远被钉在落日氏族的耻辱柱上，甚至自己的亲朋都会为此蒙羞。但他别无选择，因为这既是自己的救赎之道，也是神所传达的真正旨意。

满天星辰指引着他前进的方向，他借着夜色，一路向北，终于在夜深之时到达尖啸林。

高耸的树木直刺天空，在暗夜的庇护下，好似一柄柄利刃，捍卫这片阴森的树林。至此，落日氏族想要找到自己已经十分困难了，白灵慢慢放慢脚步，小心翼翼在树木间行进。

越是前进，白灵的内心便越是惶恐，自己原本尚未成年，没有参加过部落的狩猎，而长辈时常教导，尖啸林是异兽横行，危机四伏的地方。他的步子越来越慢，发出的声响也越来越小。

倏地，林间传来一声尖锐的啸鸣，如鹰似雕，白灵吓得浑身一激灵，登时躲在一块巨石后面，悄悄探头往外看。但见一头身长三米，通体漆黑，后生四翼的怪鸟，在与一只足有三丈长短的碧绿巨蛇相搏斗，羽毛横飞，鲜血横流。

在昏暗的夜色下，二者一黑一绿如同双色的闪电，交缠噬咬，产生的劲风吹伏了周围的花草。

不过半响功夫，怪鸟渐处于下风，伤势越发沉重，但依旧没有飞走，只是鸣啸愈发惨烈，透着丝丝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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