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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 葫芦头的传说（第1页）

在西汉水略阳县一个叫“危石子”的地方，有一个叫“葫芦头”的美丽湖泊。传说在早些年，危石子一带并没有如今这个天然湖泊，西汉水静静地流经这里，也和别处没有任何不同。

突然有一天，蜿蜒的河岸柳荫下多了一个陌生的少年钓鱼客。这孩子看上去年纪十三四岁，穿着一件半旧的粗麻短褂子，打着两只晒得黝黑的赤脚丫子，成天擎着长长的一根竹竿在那垂钓。

按说，平素从远远近近的地方来西河沿畔捕鱼捉蟹的人很多，当地人谁也不会去刻意留心其间，但这个孩子的表现，却有着许多不同于常人的地方。譬如他的钓竿，上面只有丝线却无钢钩，因此从没见他钓上过任何鱼儿；还有他每天很早就来，很晚才肯离去，也从没见他吃过任何东西，好像永远不饥不渴似的；最不可思议的是，他每天总是待在西河之畔的同一个地方，而且来了就兜头披上一袭又宽大又笨重的蓑衣，裹住整个身子蹲下去，像一头挓挲着羽毛的老雕，纹丝不动一整天，从来不曾挪移过半寸······

他的这些古怪举止，渐渐地被附近村里一个放牛娃注意到了。放牛娃越看越觉得纳闷，最后决定去弄个明白。

放牛娃名叫李悦，年纪和这个钓鱼客差不多。李悦是村里公认的好孩子，善良仁义而热爱劳动，早早就知道为父母分担家庭的艰辛。当然，在他这个年龄阶段，也正是充满了好奇心的时候。此刻欲对河畔的陌生钓鱼客进行一番探究，除过因满腔疑惑要去寻求答案而外，也是想让自己枯燥的放牧生活多出点新鲜刺激。

李悦径直走到他跟前搭讪：“有鱼吗？”

谁知，人家根本不理睬。李悦再问：“哎！你连鱼钩也不拴一个，是想学姜子牙哪？”

对方还是不吭声。李悦的自尊心受了打击，眼珠子一转，又说：“你大概还不知道呢，这儿河底里尽是大漩涡，从没鱼虾游过，不信我试给你看！”

说罢，飞起一脚，将岸边一块大石头踢下河去。

李悦的原意，不过是想寻个借口捣捣乱，让对方无法安生钓鱼罢了，谁知一个不小心，在踢起石头的同时，自己也掉进了水里。

按说，自幼在西汉水岸畔长大的娃娃，没有哪个不会嬉波逐浪，李悦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可此时也真的怪了，李悦一落水就觉得不妙，似乎有股阴森森的力道，非常恐怖地逼近自己。正欲努力浮出水面，却感到手脚根本不听使唤，连声呼救也来不及，便一下子沉入水底。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少年钓鱼客突然将手中的钓鱼竿子凌空盘舞，轻轻一挥，就将李悦挑上岸边，连那只鞋子也一并捞了起来。

李悦吓得浑身软瘫，良久缓过劲儿，胡乱拧了拧湿透的衣衫，赶紧上前道谢。

少年钓鱼客这会开口了：“应该是我感谢你才对呢，因为，刚才被你踢飞的那块石头，并不是真的石头，那是与我正在僵持斗法的幽谷大魔头啊！”

李悦实在想不明白怎么回事，少年钓鱼客微微一笑：“其他事情暂且不讲了，先看看我的宝贝吧！”

说着，伸手掀开那件蓑衣。李悦仔细端详，原来被一直笼罩着的那块泥地上，生长着一株带蔓的植物，叶片看上去又黄又弱，似乎随时会被河风吹折。

李悦一眼就认出这是一颗常见的葫芦瓜秧子，不禁嘻嘻一笑：“这算哪门子宝贝呀，要等它结出葫芦来，只怕胡子都要白了！”

少年钓鱼客从怀里掏出一只金光闪闪的盏子递给李悦，要他去舀些西河水浇灌。

李悦依嘱行事，顿见奇迹发生，那病恹恹的幼苗受到清水滋润，立即像活物一样扭动着身子直蹿起来，刹那间就长得又高又壮，蔓茎足有手腕粗，叶子足有斗笠大，而且眼睁睁看着起蕾、开花、坐果，一会儿就结出了两个翡翠般的大葫芦。

少年钓鱼客看到李悦目瞪口呆的样子，遂向他娓娓讲述：“实话实说吧，我是天上瑶池的御前仙童，此次奉王母娘娘懿旨，来凡界栽种宝葫芦的。我千挑万选，好不容易才在你们西河之畔找到合适地方，不料刚刚下种，幽谷老妖就跑来捣乱。与他正在相持不下呢，幸好被你撵走了妖怪，助我一举成功。所以，我要报答你！”

讲着，伸手从藤蔓上摘下一只葫芦，塞到他怀里：“这个就归你啦！”

李悦吓了一跳，连忙拒绝：“不行不行！这是你为王母娘娘种下的仙物，我一个凡夫俗子，怎么承受得起！”

仙童说：“王母娘娘哪里，只要一个葫芦就足以交差啦。这西河岸畔水肥土美，一颗秧子居然结出两只来，刚好可以送你一只，放心拿着吧！”

看到李悦还想推辞，仙童叹了口气，用力跺了一脚又说：“实诚人哪，我索性向你泄露点天机吧！你知道我为何硬要送你这只物件吗？因为三天之后的午夜时分，你们全村有一场大难，唯有这只宝葫芦可以相救哪！”

李悦又被吓了一跳，连忙询问究竟。仙童却闪烁其词的不肯再说，只叮嘱他守好这个葫芦。李悦一个劲的追问：“这葫芦也就拳头大小个物件，它真能有你说的那么大的法力吗？若真的洪水滔天，它真能管用吗？”

仙童连连摇头，示意天机玄妙，不敢过多泄露。

须臾，西河岸边五色祥云不断涌来，仙童摘下另一只宝葫芦，脚踏云彩，冉冉升起，离开李悦很远了，终于又忍不住叮咛他：“记住，若遇洪水围困一定记得扔下葫芦，千万别让它浮起来；另外，鸡鸣破晓之前一定要离开它，而且越远越好！······”

后面的话儿，渐渐听不清楚。手捧葫芦的仙童越升越高，最后完全融入蓝天白云深处。

李悦回到家里，对西河边发生的事情半信半疑，但还是小心翼翼地将葫芦收藏好，时不时拿出来把玩一阵。

转眼到了第三天晚上，夜色如水，与平素毫无二致。李悦已经认定仙童的预言不过是场玩笑而已，早早就盥洗上炕，安心歇息。

然而正在酣睡之际，一声炸雷将李悦惊醒。睁眼一看，窗外大雨如注，远近村邻家的各种喧闹声，不绝于耳。李悦抱起葫芦，冲出屋子，只见头顶雷雨交加，脚下洪水横流，全村老少像没头苍蝇一样在泥泞里胡乱奔走。

李悦想起仙童三天前的叮咛，连忙举起宝葫芦，用力将它扔进万丈波涛之中。

说来也怪，那葫芦落入水中，立即暴涨百倍，并从芥蒂处崩开一个巨大的孔洞，将河水源源不断地吸进腹中。顿时，张牙舞爪的浪头蛰伏下去，恣肆横溢的山洪势头也小了许多，乡亲们开始镇定下来，扶老携幼地向安全地段转移。

谁知过了不久，宝葫芦因灌下太多的水流，失去了平衡，倾斜着漂浮在波面上，渐渐吸不进去洪水，于是惊涛骇浪再次将全村老小围困起来。

李悦大急，双脚齐蹬，跃上葫芦，用尽浑身力气将它按进水里，须臾，滚滚洪流复又灌进宝葫芦里，严峻的险情逐渐被控制住了。

时间一点点逝去，泼天洪水被这只神奇的仙物全部吸引过来，整条西河从危石子西边画出一个巨大的弧形，然后乖乖地环绕在葫芦周围，不再喧嚣，不再撒野，就像一批脱缰野马被高明的驭手制服住了命门一样。

这时，天边已渐显鱼肚白色，沿河一带的乡亲们陆续都从低洼处逃脱出来，人们站在高处向河心眺望，隐约可见那只已变得如图一座小山般壮观的葫芦，依然半沉半浮在千倾浊浪中央，将洪水源源不断地吸入自己腹中。而李悦始终伏下身躯，拼命按住它的头部，生怕会再发生什么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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