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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深山传出木鱼声（第1页）

在自己浑然不知的情况下，将天捅破了一个大窟窿的老蒲察氏，在短暂地作了一回“贵客”之后，第二天早上完好无损地被人“礼送”回了自家，依旧过着那种养尊处优的快活日子。几天之后，她还按照以往的惯例进宫跟她的侄女——也就是当今太后蒲察氏唠嗑了半天的家常话……

“赛萧何”萧裕的这一番用计，妙就妙在如同用刀去切水——刀过了水却无痕，将一切可能泄漏他们阴谋的方方面面遮盖得严严实实、滴水不漏！然而，就算完颜亮一伙再怎么将事情安排到了无痕迹，安排到“刀过水无痕”，他们的所作所为终究还是让一些从头到尾躲在暗中的人给窥探到了！

也就是说，当完颜亮这一伙人扮演起“螳螂”的角色，顺利地抓捕到老蒲察氏这只“寒蝉”的时候，在他们的身后，其实还有充当“黄雀”的另一伙人始终在暗中追踪和窥探着。充当“黄雀”角色的这伙人，正是属于一个叫做“无痕”的秘密组织。

自打自己和完颜亮一道被掌握大权的四叔看中的那时候起，完颜雍就已经在暗中着手创建一个密查组织“无痕”。绝对听命于完颜雍的这个密查组织“无痕”，其行事就跟其名称“无痕”一样——只做事，不留痕。

在德州被铁隼偶遇到的阿烈呼，他奉命前往济南府要干的主要事情，其实并非在明面上的“剿匪”，而是着力为完颜雍搜罗一些能效死忠之人，然后再从中遴选精锐之士纳入“无痕”。为了避人耳目，阿烈呼将此次南下物色到的数名锐士混进了那些“打草谷”掳获的俘虏当中，一起由兵士押送着往北转移。

这支队伍走到北京大定府近郊的时候，阿烈呼让随行的士兵将十来个俘虏押送到集市上卖掉，然后就自行返回会宁城军营。他自己则带着那数名锐士，径直往东京而去……

这一次，在那些待选锐士里面，是有一个他觉得特别满意的——那个人唤作丁三旺。丁三旺为人机警，善于应变，天生是一个干密查工作的好苗子。兼之他外表朴实木讷，在人前总是一副憨厚相，这样“外朴内灵”的人绝对是当卧底、搞情报的极佳人选——至少负责初选的阿烈呼是这么想的。

在离开大定府两天之后，阿烈呼带着手下那些人到达了东京南郊，在一处林木茂盛的山谷中安顿了下来。在当天夜里，他只带上丁三旺一个人，摸黑沿着山路悄悄上山。

“阿烈呼将军，咱们今晚……这是准备要干点什么吗？”丁三旺眨巴着眼睛，有些疑惑地问道。

阿烈呼转过头来，竖起一根手指压住了嘴唇，对丁三旺“嘘——”了一声，意思是噤声、不要乱说话。两个人一起继续往前走，来到一个岔口，那里的边上立着一棵大槐树。

“三旺，你就藏身于这棵树下，不准任何人过来！”阿烈呼简短地交代完，自己身子一晃，已经消失在了前面黑漆漆的夜色里……在前方的不远处，伴着阵阵清凉的山风，不徐不疾地传来了一下下木鱼敲击的声音。原来，今夜阿烈呼急匆匆要赶过去的地方，却是一座规模极小的新建寺院——千山灵岩寺！

即使周围黑沉沉的，阿烈呼还是一眼就发现了——前方数丈远的一块鹦鹉状拦路石，他高兴得纵身数跃，转瞬间就来到了鹦鹉石近旁。就在这个时候，黑暗中骤然响起了一个透着孤傲的嗓音：“来者何人？”

久在完颜雍身边的阿烈呼对这个颇有特点的嗓音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他即刻明白了：显然，主子早就把“渤海一隼”给派过来了！眼前这样的情形，同时也就说明：主子的老母亲必是平安无事。

双方对上了暗号之后，“渤海一隼”方才让阿烈呼走过去，两个人很快就来到千山灵岩寺的山墙之外。隔着山墙，阿烈呼向老主母李氏转达了葛王爷的问候，亲自确认了她的安好之后，便立即告辞返回。

在之后的一些日子里，阿烈呼就在千山之中，训练那些刚刚招揽进来的葛王府锐士，以期在日后将他们派遣到最需要的地方去。而其实，对于这一批人，完颜雍并没有将他们远派的计划，他真正的考虑是：把这班能效死忠之人就近部署在千山灵岩寺的左近，日日夜夜保护他母亲的周全。

此时此刻，远在山东地界的铁隼无论如何也不知晓：他自己其实就是一个替身——真正的“渤海一隼”的替身。实际上，那个真正的“渤海一隼”老早就跟着葛王完颜雍，是他帐下最信得过的人、堪称“心腹中的心腹”，而且对于外界，他一直就是一个隐形人——无面无目、无姓无名。

而这个“上个月偶遇完颜雍，相互一见如故、惺惺相惜”的游侠铁隼，原本并没有什么在关外江湖叫得响的浑号——他之所以后来也叫做“渤海一隼”，从头到尾完完全全是出于完颜雍的刻意安排。完颜雍有意让游侠铁隼以“渤海一隼”的名号到处招摇，其目的自然是为了引开完颜亮那些人的注意力——好让真正的“渤海一隼”以最隐秘的方式开展活动。

那一次，在派遣铁隼前往东京查找野路子尼姑圆慈的同时，完颜雍也把最得力的“渤海一隼”撒了出去——只不过他接到的任务却是：尽力保护好他的母亲李氏。“渤海一隼”轻功卓绝，兼之习惯在夜间畅快地行动，所以比铁隼早到了一些时间。

在道源寺找到李氏之后，“渤海一隼”火速作出了安排——将李氏神不知鬼不觉地转移到了东京南郊的千山灵岩寺。然后，他又悄悄返回道源寺，通过装神弄鬼吓跑了寺院中的所有尼姑，还出钱雇人在寺院墙外布置了那些湿漉漉的麦秸……

至于再之后的之后，也就是铁隼到达之后所亲眼目睹的那些离奇诡象了……也就是说，那一次在东京道源寺的所有事情，其实早就尽在完颜雍的掌握之中，他本人对在那里发生的一切现象完全是一清二楚的。

既然事情的真相竟是这样子，那么，在回答问话时错漏百出的铁隼——还能继续得到完颜雍的充分信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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