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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第3页）

重新回到卧室，开了床头的灯，忽然发现一张信笺平整地压在电话机的一角，他急忙拿起凑到灯下，已经认出那秀挺的文字，分明是张起灵的笔迹，信，只有寥寥三个字：

“我走了”落款：张起灵。

吴邪把那辆小金杯开到120码，在午夜的街头狂飙，没有方向，没有目的地，他的右脚死死地踩紧油门，没有路人的夜街真爽，十字路口，他毫不犹豫地闯过红灯，去他的摄像头！偶尔前方会遇到一两辆车，他拼命地按喇叭，呼啸着从旁边一掠而过，被超车的司机探出头来大骂，可吴邪根本听不到，他车里的音响开得震耳欲聋。一路狂奔，不想停下来，他只想沿着路就这样永远开下去……

忽然前方出现一个黑影，把吴邪猛地从自我世界里抓回来，他吓出一身冷汗，急打方向盘，可是太近了没可能躲开，车速又快，情急之下他猛踩刹车，车身一歪，就听轰的一声巨响，不知撞上了什么，吴邪眼前一黑……

他醒来的时候，觉得有一个世纪那么久。道路两旁树木抚疏，车窗外吹来清凉的风，怎么到郊外了？天空泛着青色，太白星寂寥地挂在淡色的苍穹，天快亮了。

吴邪轻吁了一口气，发生过的事情一点点回到记忆里，还是不确定到底为了要躲避什么东西，车撞在一棵行道树上，他被撞晕了过去。

从深夜到清晨，他晕倒在这里，没有人路过，没有人知道，没有人理他。

风吹过，他冷得一颤，忽然想起了张起灵的手，他的手也常常是这样的冰冷，张起灵……这个名字让他的心口隐隐作痛，他甩了甩头，猛地从座位上直起身来，胸腹间却突然一阵翻江倒海，疼得他立刻又弯起了身子。

可能是撞车的一瞬间，胸口压在方向盘上所至，吴邪趴在那儿等待疼痛过去，可是这痛却越来越剧烈，冷汗湿透了全身。他拼着全力掏出手机，按下了一个快速键，等了半天，潘子的声音充满了睡意，吴邪说：“潘子……救救我……”还没说完，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这口血把吴邪吓坏了，他想起武侠小说里受了严重内伤的人都是口喷鲜血，而死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他很快又陷入了黑暗中。

吴邪再次醒来，是伴着一股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他知道自己在医院。歪了头，看到手背上插着针头，液体从高悬的瓶子里一点点滴入自己的身体。看见他醒了，好几张脸齐刷刷凑到近前。

都是些熟悉的脸，分别写满不同的表情：三叔是焦虑的，潘子是关切的，胖子是研究的。

“哎呀，阿弥陀佛！可算是活过来了！”吴三省哀叹一声，继而怒道：“我把你个臭小子！你没事儿开着车乱跑什么？酒后开车多危险你不知道啊？这次你内脏出血，没死算你命大！”他又气又急又心疼又无奈，声音不由自主就越来越大，潘子赶紧拉了他一把，示意他这是医院，小声点儿。

吴邪没想到自己会伤得这么严重，不禁愣了神。

这时，潘子用低缓的语气接着说道：“小三爷，你打的那个求救电话也没说在什么地方，简直把人都快急死了！多亏有个过路的好心人发现了你，把你送到医院，又在你手机上找到了最近打出的电话，正好是我的手机号，我们这才赶了过来。”说到这儿，潘子缓了口气，“真是想都想不到的事，前天晚上我们在一起吃饭还好好的，怎么就出车祸了！”

“你说前天？”吴邪疑惑地问。

“是啊，你都跟这儿躺了一天一夜了。”胖子说。

眼看吊瓶里的液体要滴完了，潘子转身去找护士，吴三省追上潘子说：“我也去，吴邪醒了，顺便去叫医生过来看看。”

两个人说着出了病房，胖子四顾无人，突然俯下身来看着吴邪，问：

“前儿晚上我们一块儿吃饭你可没开车啊，怎么后来一下跑到那么个地方去撞车呢？出什么事儿了？”

吴邪望着胖子，脑袋里却没有任何的思维。那一天的事像做梦一样。那之前，他还在憧憬着两人世界长相守的幸福，可转眼间已成妄想。

一个月后吴邪出院了，他的车也和他同一天出修理厂，潘子开车送他回家。远远的，就看见店门洞开，西泠印社的招牌生气勃勃地悬着，王盟在门口和几个游客说着什么（前几天他已经打电话通知王盟回来上班了），一切都回到了从前的样子，回到他跟着三叔他们去鲁王宫之前的那个从前。

告别了潘子，吴邪向王盟打了个招呼，然后独自上了楼，推开卧室的门，屋里飘荡着一股很干净的味道，枕头、床单和被子显然都被王盟换洗过了，窗明几净，一尘不染。

吴邪在床沿边坐下，然后慢慢地侧着身躺下去，手向身体旁边摸索，那里曾经有那个人的体温，曾经有他睡过的痕迹，曾经有他缠绵的爱意，曾经有他温暖的气息，如今，仅剩空气，寂寞的空气。

？左眼的眼泪越过鼻梁流到右眼，和右眼的眼泪一起，滴落到枕头上……

时不时的，胖子和潘子会过来看看吴邪，三个人一起喝茶，聊天。吴邪的话很少，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潘子和胖子聊得起劲儿时，他却坐在一旁，眼睛望着天花板发呆。胖子曾经戏谑地对潘子说：“你觉没觉着，吴邪同学越来越像某一个人了。”

又过了几天，胖子要回北京了，三个人去一家酒吧为胖子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