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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第1页）

&ldo;我想，或许呼唤我转身的，就是这朵小小的桃花也说不定。&rdo;

&ldo;我看了它很久，又想了很久，我想把它摘下来，却又不忍心。即便是小，它也在努力盛放。&rdo;

&ldo;我空着手走到绿蚁醅，一路上满脑子都是那朵小小的桃花，我不停地想着它，想了一天，想它嫩黄的花蕊，粉白的花瓣，花托也小小的一个，好像一阵风来，它就要从那么高的枝头坠落。我越想越忍不住采摘的欲-望，与其吹落风中，不如由我养护。&rdo;

&ldo;我一步都要跨出绿蚁醅了，你却站在了店外，仰着头，皱着眉看着杆头酒旗。我那一步就收回来了。我看着你，心想，我也不用去摘花了，那朵小小的桃花已经自己从枝头跳下来，来到我身边了。&rdo;

殷希声笑道：&ldo;&lso;美人不是母胎生，应是桃花树长成&rso;。&rdo;

殷希声半是玩笑一般道：&ldo;你这么好看，怎么能属于人间山海。我不问，是因为我曾见过早春的枝头，有一朵小小的桃花。&rdo;

殷希声真的是一个非常过分的家伙，他总是轻而易举就激发出我所有的愧疚。一切久别的委屈和软弱，都在殷希声的三言两语里与我重逢。

&ldo;希希。&rdo;我对他说，&ldo;我真是太讨厌你了。&rdo;

&ldo;没有关系。&rdo;殷希声笑，&ldo;你是小朋友，有任性的权利。&rdo;

我真的，太讨厌殷希声了。

第92章二十年

观颐

要说有什么东西无用至极，却又引得无数人求之若鹜的，那就是长生了。

肯定不是钱，钱可比寿命有用多了。人只要活着就有无数问题，钱虽然不能解决一切问题，但能解决很多问题。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活得久了什么事都见过。真正长生了以后以后才知道，一个人能做的事情很少，活得越久就会越寂寥。诸般哀苦，种种喜乐都尝遍，人反而怯懦起来，当年美好不敢回首，害怕不自觉对比今日凄凉;曾经苦恼不愿再尝，伤口未愈恐惧于再遭重创。

正因此，长生之人该不该贪图短暂欢愉，这个问题才会如此令人困扰。我鼓起勇气尝试后的惨烈失败还留存在槁余庄的残骸里，谁能再给我足够坚定的信心，让我再一次放手一搏?

殷希声说：&ldo;你这个问法，我无法回答。&rdo;

他说：&ldo;换我来问你吧。你顾忌的，究竟是随时破灭的美梦，还是梦醒之后的悲戚?&rdo;

&ldo;提心吊胆的美好，太折磨人了。&rdo;

&ldo;&lso;莽莽红尘，人磨事，事磨人&rso;，十丈软红，磋磨苦味，无人能逃。&rdo;殷希声道，&ldo;你或者我，终究要离这龌龊人间而去，浮生长恨，也总要留下一些足以缅怀的欢娱。&rdo;

&ldo;是叶鸣蝉吧。&rdo;殷希声突然道，&ldo;坦言说，我不想替他说话，我的小桃花只有一朵，我的小朋友也只有一个，我一个人，一心一意也能照顾好，并不需要他人插手。&rdo;

&ldo;但是小朋友，&rdo;殷希声张开双臂拥抱我，他的手扣在我的后脑上，把我的脸压在他胸前，力道不大，只确保我无法抬头看见他的表情，我只能听见他的声音很轻，响在我耳边，像一声叹息，&ldo;你太寂寞了。&rdo;

&ldo;你欠我的二十年，就赔给他吧。&rdo;

我很多很多天没见到过叶鸣蝉了，第十一天没有见到他人的时候，我就开始从二十年里抵扣时间。二十年是七千三百天，过去一天少一天，等我再见到叶鸣蝉时，我要给他的时间只剩七千两百八十九天了。

我才知道，等待的滋味如此不堪，绝不是一声&ldo;好久不见&rdo;可以补偿的，也不是一声&ldo;对不起&rdo;可以消弭的。只有经历过不告而别的漫长等待，才知世间何物最不堪忍受。

叶鸣蝉来取回他的七千两百八十九天的时候，说的是：&ldo;抱歉。&rdo;

我瘪了瘪嘴，没有回答。

叶鸣蝉还带着一身长途跋涉的风尘仆仆，他站在我面前，有来自远方的风的凛冽和雨的寒凉：&ldo;我去了澶州。&rdo;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叶鸣蝉伸出手，似乎想来摸摸我的头，却在半途又收手。他神情疲惫，目光却温柔：&ldo;我去拜访了你的过去，希望你不会介意。我知道你不能将它丢弃，所以我问去它，要怎么才能拥抱你。&rdo;

但澶州早就没有了知情人，总不能叶鸣蝉是去问了槁余庄的灰烬：&ldo;你找了谁?&rdo;

&ldo;我还去了荣州，所以耽误了时间。&rdo;哦，利攸行。也不知叶鸣蝉是怎么越过重重守卫见到的节度使，总不能故技重施翻墙?

叶鸣蝉解下腰间的云中君，刀客尘土满身，佩刀倒是光洁如新，或许叶鸣蝉这一路疾驰中只记得擦刀，不记得洗自己了也说不定。

&ldo;既然你听清了我的问题，我也不再问第二遍。&rdo;叶鸣蝉看着我眼睛，把刀捧到我的面前，&ldo;我把它还给你，答是或者答否，你用刀来回答我。&rdo;

我低头看着云中君，思索了半晌，想起来那把小小的&ldo;云中君&rdo;钥匙还在我的怀里。我把它掏出来，摊在手心里递给叶鸣蝉。

叶鸣蝉眼中的光芒一下子黯淡下去：&ldo;这样啊…&rdo;

我斟酌了一下措辞：&ldo;我很容易弄东西…钥匙…还是还给你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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