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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禺岛四（第2页）

“终于……终于……姐姐……我接你回家了……”

容成澜若将那小小的遗骨放在手心，贴在脸上轻轻摩擦。

沈乐清觉得自己这样躺着好像有些失礼，抓着玉彦的衣服想起身，结果造成的效果只是在玉彦身上蹭来蹭去。玉彦会错了意，心想沈乐清这会蛄蛹什么呢？玉彦怕师父烦，赶紧用手夹住了沈乐清的脑袋。

不过容成澜若倒确实是无暇顾及，这一天她已经等了30年。

第五块遗骨已经到手，容成澜若也没有久留，下令立即启程，带着还活着的几个徒弟先行踏上了返程，善后工作则交给了玉棠。趁着师父心情好，玉蕊收养梅香的请求也轻松通过了。

沈乐清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又发起了烧，在船上的这些天，玉彦寸步不离的照顾着。沈乐清回想起来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自己只是在那水墨画卷般的地方走了一小会儿，现实里的时间却过了六个时辰。这六个时辰对玉彦来说一定很难熬吧。

玉彦端着药走进船舱。

“起来喝点药吧，玉棠给的，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对于这六个时辰莽撞的单独行动，沈乐清心里还是有所愧疚。

“玉彦，那天我……”

“那天在丛林里，我看到幻觉了。”

“啊？”

沈乐清心想，我要说的可不是这个啊！

“我看见了玉染。实话实说，我曾经很依赖于玉染，我和他一起长大，我没有家人，糯云山是我是家，他就像我的哥哥一样。如果他没有背叛师父……”

玉彦苦笑着，不敢看向沈乐清。

“那天能认出玉恒也是。从那之后我对身边的每一个兄弟姐妹都有防备——除了玉蕊，因为玉蕊是我带大的，我把她当亲妹妹。我不敢再相信身边任何一个人，我更不敢去相信，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姐妹里，有人要杀我的父母——我的师父。我只敢和你说这些。”

“曾经师兄的重担都扛在玉染肩上，直到我接过了那份沉重的责任，我也就算了，这糯云山上的兄弟姐妹，哪个不才十几岁，城里的公子哥们还在读书科考的年纪，他们却天天在这里舞刀弄枪、刀尖舔血，背着深仇大恨，枕着刀枪入眠。有时候见过一面，就没有下一面了。我有时候在想，是这种生活把玉染折磨到了如此地步吗？”

沈乐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玉彦这番话实实在在扎在了他的心上。

以前总觉得闯荡江湖很潇洒，可实际上那种潇洒都是靠这些换来的。玉彦是百年难遇的天才，从小跟着师父行走江湖，见的都是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如今却还是有如此困扰。自己曾经觉得是囚笼的四方小院，是多少人梦里也得不到的家。

可如今自己也失去了这个家。

想到这里，沈乐清沉默了。

回想起那黄鹂的话，冤冤相报何时了？为什么一定要报仇呢？沈乐清觉得，即便面对的是长孙家，这仇也必须要由自己来报。

因为自己是活着的人，自己至少还有复仇的机会，自己没有在那个小院死去，便不能苟且偷生，活着的人就要赋予死去的人意义，要给死去的人一个交代。

“玉彦，你我是一辈子的朋友，在我人生的前十几年里，你是我沈乐清唯一的朋友和念想。无论你肩上的担子有多重，哪怕你有一天也会发疯，我沈乐清都不会离你而去，对你刀剑相向。”

“可是……”

“即便有一天要与师父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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