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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第1页）

每一步都似踩在刀尖上，陆晚不笑，不哭，眼波平静，连一个憎恶的眼神都不屑于施舍给尽头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偏偏庄恪笑得很真心开怀，他一厢情愿地搭了这个台，逼着人配合自己唱戏，台下喝倒彩者有之，讥讽者有之，嘲笑者有之，而台上的陆晚，是最不敬业也最不入戏的临时演员，他却浑不在意。

不止一个人在担心，这位不敬业的新娘连演完收工都撑不到。

纵使这样，陆晚的美仍旧惊艳了台下心态各异的宾客，惊艳了她的新婚丈夫，也惊艳了草坪另一头酒店高层的某扇窗户内，一个面沉如水的年轻男人。

没有人给祁陆阳发喜帖，不请自来的他，立于弧形落地窗前远远地观看了全程。

兴许是背上那些密密麻麻的伤口没好完全，祁陆阳站了会儿，冷汗不经意间从额角滴落，他抬手拭了拭，又轻揉眉心，衬衫袖子因为这动作稍稍往下一带，露出男人手腕处精美繁复的线条与颜色。

想知道陆晚从拘留所出来后去了哪几个地方，对于祁陆阳来说并不是难事。所以上周他自己开车，直接寻到了帝都的一条老胡同里。

陆晚去的那家纹身店位于七拐八绕的胡同的中段。店面不大，装修是年轻人喜欢的工业风，老板看起来三四十岁的样子，花臂寸头，身形结实，耳垂上的银钉连成一排，气质不太好惹。不过，他说话却意外热情，一口京片子重音懒散、尾音混沌，见人先端起三分笑：

&ldo;您是纹还是洗？有预约么？&rdo;

祁陆阳摇头：&ldo;我来问个事儿。&rdo;他把陆晚的照片调出来，给老板看：&ldo;这姑娘是不是来过你这儿？&rdo;

&ldo;我这一天下来得接待好几拨客人，就是再好的脑子他也记不住‐‐&rdo;老板瞟了眼照片，立马改口：

&ldo;诶，我还真记得她！&rdo;

&ldo;您记性不错。&rdo;祁陆阳一边四处走着，在店里打量，一边说。

老板摆手：&ldo;不是我记性好，是这姑娘太能嚎。手上纹个芝麻点儿，愣是把嗓子都给哭劈了，那模样，前前后后吓走了我好几个客人。都以为我给她施刑呢。&rdo;

想到老板描述的场景，祁陆阳想笑，却发现自己已经忘了怎么笑，表情做出来只剩古怪。他闷闷地接话：&ldo;她啊，打小就这样，怂，怕疼。&rdo;

十五六岁爱漂亮的年纪，陆晚见别人都打了耳洞，自己也心痒痒，又不敢一个人去，非拉着陆阳作陪。陆阳口是心非地不乐意半天，最终还去了，还送佛送到西地先让人给自己打了个洞，打完告诉陆晚：

&ldo;看见没？挠痒痒似的，一点不疼。&rdo;

那天陆晚打了两耳洞，没哭。倒是祁陆阳自己不注意，又是沾水又是流汗的，伤口发了炎，送医院清创，结果又被陆瑞年一顿骂，说他不学好，一个大老爷们儿屎壳郎擦胭脂，臭美臭到天上去……

如今，祁陆阳的耳洞早已闭合，耳垂上只剩一个浅坑，可其他地方的窟窿，，怕是再也长不好了。

店老板听他这么说，好奇地多了句嘴：&ldo;您是那姑娘的什么人啊？&rdo;

&ldo;她男人。&rdo;

&ldo;初恋？你们这打小就认识，感情肯定挺好吧。那姑娘人呢？&rdo;

&ldo;跟人结婚去了。&rdo;

老板假模假样地在自己嘴巴上招呼了一下：&ldo;得，您就当我没问过这话。&rdo;

祁陆阳似是毫不介意，问：&ldo;纹在掌心真有那么疼？&rdo;

&ldo;当然了。&rdo;

老板走过来，让祁陆阳伸手摊掌，然后用指尖在他掌心刮了两下，登时，男人条件反射地就想抽回手。老板乐了：&ldo;您看，我就挠一挠，您就受不了了。这块儿啊，血管多，皮肤也薄，知觉敏锐。拿刀子刻那么几下，必须疼啊。&rdo;

点点头，祁陆阳又问：&ldo;还有哪些地方比较疼？&rdo;

老板一一介绍：&ldo;一般来说，皮下脂肪薄，以及肉嫩的地方，都会比一般位置来得疼。就比如，四肢内侧，肋骨锁骨，脚腕子，手腕子，纹起来那都是切肤刻骨的滋味儿，不是谁都受得了的。试过一次，保证一辈子都忘不了。&rdo;

看起来对这个答案很满意，祁陆阳吸了口烟，又拿烟头的一端点了点墙上贴的各种样式：&ldo;您帮忙给我设计下，图案随便，纹的位置越疼越好。&rdo;

&ldo;您这是……奔着满清十大酷刑去啊？&rdo;老板劝他，&ldo;不是我说，您这又是何必呢？人都结婚了，指不定明年就得当孩子妈去。咱可想开点儿，大丈夫何患无妻嘛。&rdo;

祁陆阳闭口不答。老板心眼儿不错，接着劝：&ldo;再说，我这儿还有个预约没做呢，时间不够。您啊，回去琢磨两天再来吧。要知道这纹起来容易，洗起来难，怎么着都会留印子‐‐&rdo;

&ldo;你这个店一周营业额多少？&rdo;

祁陆阳猝不及防地问。老板答了，他说：&ldo;我一次性全给你，那个预约的客人你给打个电话，让人今天别来了，赔三倍，这钱我出。&rdo;

&ldo;咱开始吧。&rdo;

老板看了眼门外那辆威风八面的大g，无奈，只得先和祁陆阳聊了聊细节。祁陆阳时间不多，满背肯定是做不下来的，老板摸摸下巴：&ldo;像不动明王这种图案还挺适合您的，够大气，能设计成半臂，从背一直上绕到肋骨那块儿也不难。您觉着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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