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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航饭吃了一半,身边坐了一人。诸航不疾不徐地把嘴巴里的水芹菜咽下去,把目光从耐克篮球鞋挪上来,对上冯坚憋得通红的脸,她询问地挑了下眉。
她和冯坚有一个赌约,她赢了,但随着她人气的骤升,这个赌约没有意义了。冯坚每堂课还是会坐在第一排的中间,她一抬眼就能看到他灯笼似的双眼。一开始是愤怒,后来是迷茫,再后来是坚定,像一只蛹到蝴蝶的蜕变。
&ldo;诸老师,我要转到电子工程系,我要做你的学生。&rdo;冯坚的脸上呈现出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诸航很是虚荣、惶惑,同时还微微有点不安,不自觉地把身体往另一侧挪了挪。&ldo;你不转系,现在也是我学生啊!&rdo;这么个大块头竟然是学金融的,而且都大三了。
&ldo;那不一样,我现在只能选修你的课,转系过去,你所有的课我就都能修了。&rdo;
诸航拭汗:&ldo;目前,我并没有开别的课。&rdo;以后也不可能开吧!
&ldo;我可以等。&rdo;
面对冯坚诚挚而又炽热的目光,诸航吭叽了半天,说:&ldo;你现在转系,学校不会同意的,对你以后的就业也不好。&rdo;
冯坚咧开大嘴乐了:&ldo;诸老师,你还不了解我吧!&rdo;他把手指向不远处像水立方的一幢建筑,那是宁大新建的体育馆,&ldo;那楼,我爸捐了一半。宁大承诺我爸,我想读哪个专业就读哪个专业。以前,我想做个职业高尔夫球手,可宁大没高尔夫这个专业,我就选了金融混着。这些年,我像株浮萍似的漂着,不知哪里可以扎根。现在,我明白了,原来我一直在等诸老师。&rdo;
诸航差点扑倒在地,她真的误人子弟了。她忙截断了他的话头:&ldo;你是不是想成为一个黑客?&rdo;很多学生被她的课刺激了,难免会有一时的走火入魔。
冯坚居然露出了委屈的神色:&ldo;我不缺钱,对那些小偷小摸没兴趣,我也无意窥探别人的隐私。&rdo;
听起来好像诸航辱没了他,诸航好奇了:&ldo;那你有什么远大的志向?&rdo;
冯坚羞涩了:&ldo;我非常崇拜诸老师,以后想做诸老师的研究生。&rdo;
诸航傻眼:&ldo;我办公室是在研究生院,可是我还没资格带研究生。&rdo;
冯坚不慌不忙道:&ldo;那就做你的助教,我可以给你提包,可以给你倒水,可以开车接送你上下班,就像王琦对罗教授那样。&rdo;
诸航把餐盘搁到一边,等着冯坚的下文。
&ldo;宁大有三大奇葩教授,排第一的是中文系的董教授,自己忙于上电视和走穴,基本上不给学生上课,但到了考试的时候却摆出铁面无私的架势,把题目出得非常难,一定要挂掉一批人才过瘾;排第二的是外文系的方教授,整天带着一帮漂亮女生翻译英国的十四行诗,然后在课堂上朗诵,像表白似的,要多肉麻有多肉麻;罗教授排第三,在宁大待了十多年,没人领着,他就找不着教室,桃李满天下,哪棵是桃,哪棵是李,他不知。他从不带硕士生,至今未婚,除了上课做实验,所好之事就是下围棋。他对对手很挑剔,比他水平高的不行,水平低的也不行,这些年,就出了个王琦,能和他维持着个平衡,又能让他下得痛快。所以,尽管王琦是学计算机的,还是进了生化系做了他的助教,这就叫投其所好。&rdo;
&ldo;那你是想让我成为宁大的奇葩之四?&rdo;太抬举她了。
冯坚呵呵笑:&ldo;有时候,奇葩的意思不全是贬义。宁大那么多教授,学生有印象的能有几位?反正我意已决,诸老师,你且看我以后的表现。&rdo;说完他起身鞠了一躬走了。
诸航把餐盘放回来,说了一番话,饭菜早凉了。今天有她喜欢吃的炒精片,本来想好好地吃一通的,诸航夹起黏在一块的精片,意兴阑珊地放下筷子。
把餐盘送回食堂,在门口遇到了栾逍,拿块手帕在擦眼镜。摘下眼镜的栾逍,眼角很是凌厉,眼珠深邃,眼线干净,给人一种冷冰冰的距离感,不像平时斯文温和的样子。&ldo;你……还是戴上眼镜吧!&rdo;
栾逍微微一笑,戴上眼镜,看见餐盘里大半食物没动。&ldo;没胃口吗?&rdo;
诸航把餐盘递给搞清洁的阿姨,苦着脸:&ldo;愁呢,下节课讲啥啊?教务处也没同意我不设期中期末考。&rdo;
栾逍等她洗了手,两人沿着小径向办公室走去。&ldo;如果没有考虑好,就把课堂交给学生,让他们自由提问,你根据他们的问题,再决定后面的内容。至于考试,课堂上讲的、书上、网上加起来凑张试卷不难的。&rdo;
诸航眼睛一亮:&ldo;是哦,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栾老师,你以前是不是进修过师范啊?&rdo;十一月初的阳光还是很明亮,午后的小径上人很少。树叶开始凋落,一眼可以穿过整个小树林,诸航不禁放松了些警惕。
栾逍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温声道:&ldo;办法是人想出来的。&rdo;
诸航停下脚,犹豫了下,悄声道:&ldo;你……任务完成得怎样了?我这边一点进展都没有。&rdo;这样问可能有点逾矩,但诸航想听听栾逍的建议。她只是搞专业的,刑侦能力并不强。她不知栾逍以前具体从事什么工作,看他这么快地融入到新的环境,能力应该是很强的。
栾逍深深地看了诸航一眼,越过她,矮下身子躲过一根横在路边的树杈。&ldo;我可以帮你分析,给出建议,听你倾诉,但是不能帮你决定。&rdo;
这温雅的声音像根针,瞬间戳破了诸航的气球,她呼吸一滞,僵硬了。&ldo;你……怎么知道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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