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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李诚实自首（第1页）

我在李家的第二天，才明白是怎么回事，李诚实在母亲的怂恿下，做了昨晚那样的事，干草上的血迹让我哭得几次都要昏死过去。我大哭大闹着要回家，打开窗子要跳出去，才发现李诚实的母亲已经用板子把窗子都钉死了。她还把我住的西屋的门锁上了。不让我出去，也不给我吃的，挣扎了许久的我，一个人无力的蜷缩在炕上的干草堆里，哭得撕心裂肺。这个时候的我，一下子长大了，认识到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世上还有比死更可怕的事，那就是遇到坏人，身处生不如死的境遇。

我再也不嫌弃自己是垃圾堆旁捡来的孩子了，再也不为这个事儿痛苦得要死了。我想回家，回那个让我有优越感的家。我想母亲丁红之，也想父亲吴老六，非常非常的想念！想得心都痛得要滴血。

我活了十六年，一直被他们捧在手心里，仔细呵护，从未让我体会过生活的艰辛，我怎么能因为不是亲生的就嚎着离家出走呢？我那会儿是不是疯了啊？我，我简直羞愧难当！这么看，和李诚实一家相比，我生活的那个家就是天堂，他们家就是地狱。可是现在，我变成了囚犯，变成了被人关起来不能自由出入的可怜虫。

李诚实的母亲上茅房的功夫，李诚实趴在门缝儿对我说：“别哭了！你连死都不怕，就那么怕在我家生活吗？我家穷是穷了点，也许以后会富起来呢！你要往远看才好！”

“滚！看你娘个腿！你等我出去的！出去第一件事就是弄死你这个畜生！你最好给我滚远点！”我抓起一把干草扔过去，嘴里大声骂着，恨不得这一刻就冲出去撕碎李诚实这个坏人。

“你个不识好人心的东西！不给你点儿苦头还不行呢！看我怎么治你！”李诚实的母亲这时候走过来，听到我的骂声，咬牙切齿的地掐着腰，站在门口，一把推开李诚实说，“别理她！饿她几天就消停了！不用这会儿给脸不要脸！她会跪着求你要了她的！听我的准没错！”

我不吭声了，说多了也无济于事，只能增加愤怒和仇恨，我已经很饿了，我要保存点体力。他们见我不出声，也就都走了。我竖着耳朵听，听了半天门外也没有动静，就蹑手蹑脚的来到门前，用手轻轻地拉门，门居然开了，会不会是李诚实悄悄的地把门锁打开了？惊喜来得太突然，我顾不上想太多，趿着鞋就往外跑。刚跑到院子里，就听见大门口有人说话。

“你们看到一个十几岁的丫头没？大大的眼睛，高高的个子。”

“没有！真的没有！哪里会有丫头来过我们这里啊！”

我听出来问话的是丁红之，回话的则是李诚实的母亲。就声嘶力竭的大喊道：“妈！妈呀！我在这儿呢！救我啊！”

喊完就听见李家的大门被撞得“咣咣”响，伴随着丁红之的大骂声，不一会儿，大门打开了，丁红之和吴老六手里拿着棍子冲了进来。

“闺女！翠哈呀！可算找到你了！你怎么样？没事吧？”丁红之扔了棍子一把抱住我。

“妈！我错了！我再也不离家出走了！我以后，以后永远都和你们俩在一起！谁家也不去！”我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边哭边说。

“你不是没见过丫头来你们村吗？你这个婆娘睁着眼睛说瞎话呢？”吴老六手里横着棍子，怒目而视。

李诚实的母亲不慌不忙，还伸手掸了掸衣襟儿上的灰。细声细语的说道：“都是我们家的人了，说话口气还这么大呢？”

“你放屁！我家的闺女，好端端成了你家的人，不要脸的坏东西！呸！”丁红之听了李诚实母亲的话，好像明白了一些，气得立刻松开我，跳着脚冲到李诚实母亲的面前大叫着：“信不信我这就撕烂你的破嘴！你个死婆娘？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我说是放屁，你问你闺女啊！”李诚实的母亲不急不怒的说。

“你给我死了那条心，都什么年代了，还成了你家的人？我闺女，永远都是我们自己家的，臭在家里，也不会成为你家的人！就你们这样的人家，我呸！给我闺女提鞋都不配！”吴老六黑着一张脸，棍子指向李诚实的母亲，恶狠狠地说道。平日里一句话都没有的吴老六，这时候竟然伶牙俐齿的，说得李诚实的母亲都无话可说，丁红之想骂的话都让吴老六说了。搞得丁红之张了张嘴巴，没说出来什么。

“下了蛋生了崽，就不信你们还嘴硬！”李诚实的母亲冷笑一声，牙缝儿里挤出来一句。

“下了你妈都照样嘴硬！我们家的嘴都是石头做的，就是硬！咬你一口，能把你的脑瓜子咬碎！我呸呸呸呸！你太他娘的恶心，我都下不去嘴！你好好在家烧香拜佛吧！有你好看的！你全家都给我吃不了兜着走！走！闺女！”丁红之朝着李诚实的母亲吐过去一口，骂了几声，抬起腿还要踹她两脚，被吴老六拉住了，只得拉着我就往外走，吴老六横着棍子护着我们，李诚实和他的父亲，弟弟们站在一旁瑟瑟发抖的看着我们，并不敢阻拦。

从李家的院子走出来，周围已经围了好些看热闹的村民，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我和父母走出来的那一刻，所有的目光都注视着我，我感觉所有的人都清楚的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在那一刻，就像被脱光了游街一样，一张脸无地自容。丁红之和吴老六显然意识到了。

“孩子，堂堂正正的，你又没做错什么！有爸妈在呢！”丁红之把我往她的身后拽了一下，眼睛一翻，盯着那些看热闹的人，一个一个盯着，大有谁敢说一句，就弄死谁的架势，吓得看热闹的人都把嘴巴闭紧，大气儿不敢出。丁红之的这句话，我这辈子都会记得，当时我心里都在想，以后我有了孩子，也要做丁红之这样的母亲。

“你们给我等着，我们回去就去告你家！你们给我等着坐牢吧！我要让你们家把牢底坐穿！”吴老六临走，还不忘了对着李家院子里大喊，不依不饶的一副做派，吓得李家没有一个人敢出来回应。

回到家以后，丁红之和吴老六谁也没问我，那一晚发生了什么，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切如常。

我是不敢再出门了，也不去上学了，学校的老师来家里了解了一下情况，也没说出什么，发生了这样的事，在我们这儿十里八村早都传开了，我现在就是一个可怜虫，没有亲生父母，还被人强暴了，任谁看了我，都会像怪物一样吧。

我们家并没有去告李诚实，吴老六话说得狠，事儿却没有办。丁红之也没真想去告，这件事，在我们这里，就不了了之了。

可是，事情往往会出现意想不到的变化，就在我的心里慢慢淡化那件事的时候，丁红之和吴老六也绝口不提，吴老二来了，进门就开始大呼小叫。

“老六！老六媳妇！你们知道吗？李诚实自首了！已经被抓起来了！”吴老二眉飞色舞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啊？自首了？”吴老六惊讶的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算他是个明白人！我们都打听了，李诚实平日里是个老实孩子，都是他那个娘教唆的！我们家没去告，不是我们怕他们家，而是觉得一旦告了，那个孩子的一辈子就毁了，而且已经发生了，改变不了事实，我们也不想让翠哈在这件事里纠缠没完。”

“他自己去自首的，他的老子娘在家哭闹的要上吊呢！”吴老二笑着说，毕竟这件事让我们十里八村的人们，茶余饭后讲了这些天，所有的人都在关注这件事的进展。

“那是他们家自己的事，和我们家没关系！”丁红之若无其事的说，好像这件和我们家无关。

吴老二说了一会儿，感觉很无趣，悻悻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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