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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血灌瞳仁（第1页）

咽喉感觉一股甜味，小衙内不自觉的吐出一口鲜血。不知道是不是震伤了肺叶，还是强烈刺激导致的生理反应。

狗腿子尤三和尤七八，取下他手里的大鸟铳，扶住主子的身体，并小声呼喊。

刚才的巨响和暴击，震慑了所有鞑子，他们一时间不知道是进是退。而其他在坡顶略微下方的家丁，则士气大振，兴奋的拼命反击，根本没注意到大少爷的失态。

也许是战场应激反应、也许是刚才巨大的振动，导致身体各部位的内出血。现在的他，看什么都是血红色，这也许就是古人所说的“血灌瞳仁”。

“交铳，拿交铳来。”尽管耳朵还处在失聪状态，小衙内还是大声的发布命令。

另一个燕尾长牌上面，乱七八糟钉了七八个标枪箭矢，依然在缓慢推进。这是对己方最大的威胁，也是所有鞑子最后的希望。

《神器谱》里的交铳、天启和崇祯年间的“斑鸠铳”，都是明朝重火绳枪的典范。

希望右肩锁骨没有骨折，他把交铳枪托，死死抵在左肩，并略微下调一点位置，然后闭右眼，用血红的左眼，瞄准血红色的目标击发。

又是一声山崩地裂般的巨响，燕尾长牌碎成了渣子，盾牌兵的脑袋不见了，后面的弓箭手傻子一般，看着自己胸口铁甲处的巨洞，没有说出一句话，就慢慢向后倒下。

他是第一张多米诺骨牌，其他鞑子再也承受不住了。不知道是谁先扔掉武器，怪叫着拼命往回跑。

成年人的崩溃只在一瞬间，进攻的鞑子争先恐后的撤离战场，局势立刻逆转。

痛打落水狗是人之常情。尽管已经脱力，浑身酸痛，就像被老醋泡了几天几夜一样，但孩儿们还是迸发出巨大能量，持续输出箭矢标枪，争取多留下几个鞑子尸体。

平虏寨也响起了锣鼓声，竟然有人唱起了秦腔经典曲目《斩单童》：“刘武周见儿武艺有，就封儿扫唐大都督。大马金枪为魁首，得来了八府并九州……”

鞑子头领看着溃兵也无可奈何，他们都是自己部落的族人和健壮汉子。都军法从事了，以后的日子还要不要过？自己部落还要不要维系？

他不是傻瓜，知道黄土梁上的十三个半大小子，也是灯枯油尽了。要不是那几杆鸟铳枪枪致命，自己人也不会崩溃。

鞑子头领，只能安排刚才压阵放箭的手下断后，逐步脱离战场，因为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

十三太保几乎都没有明显外伤，小衙内是骑着杜老根牵着的枣骝马回来的。人家一路上抓紧时间汇报工作：堡内只有三人有轻微箭伤；投降的鞑子奴隶兵有28人，已经被安排去杀马割肉了；捡到43张弓，上等雕翎羽箭97支……

还没到堡门口，闻名附近几个县的，秦腔草台班子“曹老三剧组”老板，就带着被小衙内霸占过的李氏姐妹花，忙不迭的冲上来，大拍彩虹屁。

原来他们走村过乡，天天游荡到处演出，没想到遇上鞑子入侵，已经在山沟沟里头，东躲西藏了四五天。

昨天晚上曹老三就躲在远处，亲眼目睹了尤衙内，偷马毒马的全过程。现在看到平虏寨安全了，就厚着脸皮，请小衙内看在李氏姐妹花的面子上，恳请收留和借宿。

因为冬季荒野求生的日子，还不如地洞里的老鼠。

“你为什么不躲远一点呢？”小衙内很好奇。

“这大冬天冷的要死，人也跑光了，又买不到东西。我们白天窝在牧羊人挖的避风洞里，晚上就去鞑子的露营地碰运气，看能不能偷只羊吃，哪怕捡些值钱东西也好啊。不光是我，附近的老百姓都是这么干的。昨晚上，至少有几十个老百姓在那周围的梁茆上，看你们行动……”

尤衙内心里咯噔一下，然后让孩儿们都去吃马肉，混饱肚皮后，泡个热水脚，再喝点烧酒就睡觉，不允许吹牛显摆，其他人也各有安排。

杜老根和一个土郎中给他检查身体，万幸没有锁骨骨折，只涂抹一些跌打损伤药，又喝了一碗黑乎乎的汤药后，疲惫的小衙内就睡着了，根本没时间欺负李氏姐妹花。

王寡妇没闲着，把十三个人所有的内衣、裹脚布全部清洗干净，并在炭火上烤干。

心灵手巧的她，又开始为小衙内制作纸壳定装弹。这个新东西没什么难度，她跟着尤七八看一眼就会了。不同鸟铳的火药量，王寡妇早就掌握了。

为了方便打猎，坏蛋尤代忠要求他霸占的几乎所有女人，都要给自己制作黑火药，因为这种老式火药容易受潮失效。

采用这个办法后，他就可以走到哪里，都能随时换上干燥的新火药。那些每天挣扎在生死线上的可怜寡妇，为了填饱肚子活下去，也慢慢都学会制作精良黑火药。

他们脚上穿的裹脚布，不是女人缠小脚用的，是小衙内借鉴前苏联军队，冬季御寒经验而制作配发的。

所有人的冬季厚草鞋也做了改良：里面缝制碎布，提高保暖和舒适性；外面加有皮革，防止融化的雪水浸湿；原本的平底鞋，也配上两三厘米高的鞋跟，鞋底也增加了防滑措施。

因为他们除了骑马，还要在陕西复杂的塬梁峁，等丘陵沟壑地域作战，每一个细节都要考虑周全。抗日战争时期，小鬼子的军鞋，就让中国军人羡慕不已。

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地方“名流”曹老板，仗着人熟地熟骑着马儿出去拉人头。没办法，周边的贫苦百姓不一定认识县太爷，但一定能认识他。

不愧是开戏班子的，曹老板很快就从附近，拉来三百多个半大小子和庄稼汉。因为白天的战斗，他们都站在远方山梁上看到了，尤其是大鸟铳和交铳的巨响，激发了所有人抗争的信念。

杜老根挑选一百多人，分发鞑子兵的衣服和武器，组成临时民兵，一方面配合作战和守卫，另一方面是震慑那些鞑子奴隶兵。

天启元年，接替熊廷弼的辽东巡抚袁应泰，就是无底线的大量收编、重用夷兵，才导致沈阳失守。

没有统一的文化价值观、没有统一民族认同感的军队，就是一盘散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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