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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离世77（第1页）

难得今天是周六，自己还有一些空闲，倪智杰赶紧到医院，自己有几天没过来看老父亲了，趁着这几天，最好中午也感谢一下老杜老杨他们，不能让人家把休息时间一直轮流照顾老父亲。

目前母亲已经好转，回到家里，由保安孙总那边的一位女保安大姐照顾着，和老母亲相处了两个星期还处出感情来了，照顾就照顾吧，自己这个时候也只能脸皮厚一点了。等二老都缓和一些了，再组个局，好好感谢一下吧。

还没到医院，就听见手机在响，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一直在响，一接，里面是老父亲的声音，“智杰，我有点难过，你要么早点过来，这是护士的电话。”倪智杰听着父亲有气无力，忙回应了一声，加快脚步往医院楼层赶。

到了医院病房一看，老父亲还好，旁边一个年轻的护士倒是一头汗，“大哥你来了啊，刚才老先生有点不舒服，还不让我喊医生，非要我打电话给你，你来了，现在老先生也缓过来了，我先到别的诊室去了，现在刚六点半，我还要巡视一下，你有事就叫我。”倪智杰回应了一下，就坐到老父亲床头。

今天看上去老父亲越发的虚弱，没说话就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就两天没见，好像又过了几十年。倪智杰心里难受，但表面上还是微笑着对应，一边帮老父亲剪剪手指甲，一边像在家里那样聊起天来，他想着老父亲也许是想他了，医院里护工也没啥聊的，人家手忙脚乱还要打几份工，没时间聊天，也不熟悉。相对熟悉一点的几个手下自告奋勇来得物业同事，也只能客气着聊，有些话不方便说。

只有和家人，但现在老母亲在家里休养着，也只有和自己聊聊天，这样聊一聊可能心里就不闷，老父亲会心安点。“别说，这个日本的生活小用品还是真可以，一把小的指甲刀，国产的就是要么剪不动，要么坏得快。”

“我记得小的时候，剪指甲我一直想您帮我剪，我妈那个时候太认真，一定要帮我剪得贴肉，结果每次都特别疼，还是您帮我剪得舒服，亲亲的，简直是一种享受。”

正说着，看见父亲突然坐起来，说了一声“不好了”，莫名就手舞足蹈。“不好，”倪智杰马上冲出病房，一边跑向值班室一边叫医生。“医生，救命啊！”医生正在洗脸，一听赶紧回头拿本子。

倪智杰扭头就往回跑，冲到门口，“爸！”“没事，”老父亲还是坐着，额头上明显有汗。倪智杰走过去，坐在床头，与其说是自己贴上去，不如说是让一贯要强的老父亲靠着自己的左肩膀。

“好点了吧。”“没事，就是突然心慌，现在好些了，今天谁值班呢？”“杨医生，刚才喊他了。”“哦，杨医生好，他的态度要比～～”刚说到这里，老父亲又开始手舞足蹈起来，两个手向前无规则的划着，向对着空中排分着什么，然后头往后倒。

倪智杰赶紧用左胳膊托住老父亲的头，用右手大拇指拼命摁住鼻子和嘴唇中间的人中。老父亲眼睛微睁，嘴巴裂开，然后两个手停止比划，向前伸去。顺着倪智杰的眼光，两个胳膊从手指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股黑色从指尖往上蔓延，原本已经灰暗的皮肤，一下子就被镀上了一层黑色。倪智杰的心一下子凝固了，抱着父亲像突然遇到天崩地裂，一下子失去了方向，一个人孤零零站到了珠穆拉玛峰顶端，周边都是白茫茫雾花花。

“让一下！”杨医生从倪智杰手里接过病人，护士拿着各种仪器，挤作一团。倪智杰只觉得站都站不起来，扶着床沿坐到床脚边的一张凳子上，看着忙忙碌碌的杨医生在做急救按压，看着小护士在忙着从小瓶子里插针，然后找了半天脉搏，带着哭腔，“找不到了，打不进去，都硬了，怎么办？”

“要不换个地方试试，”倪智杰只记得自己就说了这样一句话，然后就坐在凳子上，感觉头上压着千斤万斤重。“再做一下，”杨医生站了一下，活动了一下身子，帽子底下满头大汗，自言自语了一声，有低头做起来。

“老父亲这次应该是不会醒了，”倪智杰浑身发抖起来，他突然想着，这刚才还在说话，怎么就没了。

正想着，楼道外一声“打饭了！”瞬间，所有的人都动起来了，锅碗瓢盆，凳子挪动，皮鞋拖鞋。这边的死亡气息，还有些声响的监测仪器，还有刺鼻的药水，居然就在这一瞬间，被周边自己小学作文上用了无数次的锅碗瓢盆协奏曲覆盖了。稀饭，老父亲前段时间还说家里就煮不出这样的味道，还和老母亲争执。花卷，那是老父亲在山东部队当兵时候的。还有鸡蛋，牛奶。一家家往外走，一家家在排队，一家家往回端，偶尔还有空盆落在水泥地上清脆的响声。

老父亲就这样躺着，这次真的不动了。没了呼吸起伏，很平静地躺在一堆来回走动的人中间。倪智杰记得自己小的时候，看见死了人会远远避开。很多人也都围着，静静站着。有低下头的，有暗自垂泪的，有窃窃私语的，但死者为大。但这里怎么什么都没有，好像根本没有发生什么，大家都在自顾自的生活，或者说生存，或者说活着吧。倪智杰现在只想着怎么回去和老母亲说，然后接下来老父亲的后事怎么弄？

“倪老先生家属，签个字吧，”杨医生还是满头大汗。“七点十五分？杨医生能不能改成七点十六分？”“还是尊重逝者的意愿吧！”

“715，715，715！”倪智杰口里一直念着这个数字。好熟悉的数字，自己从小区坐过两条地铁，然后就是坐着715回到父母的小区，那是一家人从农村搬到城市后的家。然后自己在待上一晚，带着父母精心准备的老一套，饭菜玩具，给儿媳孙子的，坐上715，然后走进地铁，走进城市的繁华，走进小区的熟悉。这一次，这条路变得来回都这样无力和悲凉。也许，今后很长时间，都会是这样的感受。

难得今天是周六，自己还有一些空闲，倪智杰赶紧到医院，自己有几天没过来看老父亲了，趁着这几天，最好中午也感谢一下老杜老杨他们，不能让人家把休息时间一直轮流照顾老父亲。

目前母亲已经好转，回到家里，由保安孙总那边的一位女保安大姐照顾着，和老母亲相处了两个星期还处出感情来了，照顾就照顾吧，自己这个时候也只能脸皮厚一点了。等二老都缓和一些了，再组个局，好好感谢一下吧。

还没到医院，就听见手机在响，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一直在响，一接，里面是老父亲的声音，“智杰，我有点难过，你要么早点过来，这是护士的电话。”倪智杰听着父亲有气无力，忙回应了一声，加快脚步往医院楼层赶。

到了医院病房一看，老父亲还好，旁边一个年轻的护士倒是一头汗，“大哥你来了啊，刚才老先生有点不舒服，还不让我喊医生，非要我打电话给你，你来了，现在老先生也缓过来了，我先到别的诊室去了，现在刚六点半，我还要巡视一下，你有事就叫我。”倪智杰回应了一下，就坐到老父亲床头。

今天看上去老父亲越发的虚弱，没说话就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就两天没见，好像又过了几十年。倪智杰心里难受，但表面上还是微笑着对应，一边帮老父亲剪剪手指甲，一边像在家里那样聊起天来，他想着老父亲也许是想他了，医院里护工也没啥聊的，人家手忙脚乱还要打几份工，没时间聊天，也不熟悉。相对熟悉一点的几个手下自告奋勇来得物业同事，也只能客气着聊，有些话不方便说。

只有和家人，但现在老母亲在家里休养着，也只有和自己聊聊天，这样聊一聊可能心里就不闷，老父亲会心安点。“别说，这个日本的生活小用品还是真可以，一把小的指甲刀，国产的就是要么剪不动，要么坏得快。”

“我记得小的时候，剪指甲我一直想您帮我剪，我妈那个时候太认真，一定要帮我剪得贴肉，结果每次都特别疼，还是您帮我剪得舒服，亲亲的，简直是一种享受。”

正说着，看见父亲突然坐起来，说了一声“不好了”，莫名就手舞足蹈。“不好，”倪智杰马上冲出病房，一边跑向值班室一边叫医生。“医生，救命啊！”医生正在洗脸，一听赶紧回头拿本子。

倪智杰扭头就往回跑，冲到门口，“爸！”“没事，”老父亲还是坐着，额头上明显有汗。倪智杰走过去，坐在床头，与其说是自己贴上去，不如说是让一贯要强的老父亲靠着自己的左肩膀。

“好点了吧。”“没事，就是突然心慌，现在好些了，今天谁值班呢？”“杨医生，刚才喊他了。”“哦，杨医生好，他的态度要比～～”刚说到这里，老父亲又开始手舞足蹈起来，两个手向前无规则的划着，向对着空中排分着什么，然后头往后倒。

倪智杰赶紧用左胳膊托住老父亲的头，用右手大拇指拼命摁住鼻子和嘴唇中间的人中。老父亲眼睛微睁，嘴巴裂开，然后两个手停止比划，向前伸去。顺着倪智杰的眼光，两个胳膊从手指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股黑色从指尖往上蔓延，原本已经灰暗的皮肤，一下子就被镀上了一层黑色。倪智杰的心一下子凝固了，抱着父亲像突然遇到天崩地裂，一下子失去了方向，一个人孤零零站到了珠穆拉玛峰顶端，周边都是白茫茫雾花花。

“让一下！”杨医生从倪智杰手里接过病人，护士拿着各种仪器，挤作一团。倪智杰只觉得站都站不起来，扶着床沿坐到床脚边的一张凳子上，看着忙忙碌碌的杨医生在做急救按压，看着小护士在忙着从小瓶子里插针，然后找了半天脉搏，带着哭腔，“找不到了，打不进去，都硬了，怎么办？”

“要不换个地方试试，”倪智杰只记得自己就说了这样一句话，然后就坐在凳子上，感觉头上压着千斤万斤重。“再做一下，”杨医生站了一下，活动了一下身子，帽子底下满头大汗，自言自语了一声，有低头做起来。

“老父亲这次应该是不会醒了，”倪智杰浑身发抖起来，他突然想着，这刚才还在说话，怎么就没了。

正想着，楼道外一声“打饭了！”瞬间，所有的人都动起来了，锅碗瓢盆，凳子挪动，皮鞋拖鞋。这边的死亡气息，还有些声响的监测仪器，还有刺鼻的药水，居然就在这一瞬间，被周边自己小学作文上用了无数次的锅碗瓢盆协奏曲覆盖了。稀饭，老父亲前段时间还说家里就煮不出这样的味道，还和老母亲争执。花卷，那是老父亲在山东部队当兵时候的。还有鸡蛋，牛奶。一家家往外走，一家家在排队，一家家往回端，偶尔还有空盆落在水泥地上清脆的响声。

老父亲就这样躺着，这次真的不动了。没了呼吸起伏，很平静地躺在一堆来回走动的人中间。倪智杰记得自己小的时候，看见死了人会远远避开。很多人也都围着，静静站着。有低下头的，有暗自垂泪的，有窃窃私语的，但死者为大。但这里怎么什么都没有，好像根本没有发生什么，大家都在自顾自的生活，或者说生存，或者说活着吧。倪智杰现在只想着怎么回去和老母亲说，然后接下来老父亲的后事怎么弄？

“倪老先生家属，签个字吧，”杨医生还是满头大汗。“七点十五分？杨医生能不能改成七点十六分？”“还是尊重逝者的意愿吧！”

“715，715，715！”倪智杰口里一直念着这个数字。好熟悉的数字，自己从小区坐过两条地铁，然后就是坐着715回到父母的小区，那是一家人从农村搬到城市后的家。然后自己在待上一晚，带着父母精心准备的老一套，饭菜玩具，给儿媳孙子的，坐上715，然后走进地铁，走进城市的繁华，走进小区的熟悉。这一次，这条路变得来回都这样无力和悲凉。也许，今后很长时间，都会是这样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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